情愿不自由-視野
新加坡人有一種強迫癥,住得久了,連我都有這種毛病。我手里若攥著垃圾,可以走上好幾百米,直到眼前有垃圾筒為止;看見地上有紙屑,一定要撿起;口里有痰,就吐在隨身帶的紙巾里,哪怕身邊就是溝渠。
初到新加坡,總疑惑于這里為何能控制得如此潔凈,后歸因于重罰之下必守規(guī)矩。此地罰款之狠、牢獄之兇近于苛刻。這里的法律包括:禁止亂涂亂畫,禁止高聲喧嘩,禁止浪費資源,禁止公共場所抽煙。用以警示外人的著名案例,就是有個美國男孩,把資產階級自由化那一套搬到新加坡來,對著馬路上的汽車噴彩,后被捉,鞭刑數(shù)下,克林頓求饒都未能幸免。據(jù)說那年新加坡總理訪問美國,在白宮外等候接見都被拒絕。不過結果是這么多年以來,連素以放浪形骸著稱的美國人,在這里都過得規(guī)規(guī)矩矩的,不敢越界。條例執(zhí)行成了習慣,就感覺不出其間的嚴酷。我現(xiàn)在生活在新加坡,就覺得很逍遙自在:不必擔心在小攤吃飯染病,這里有國家規(guī)定的消毒程序;不必害怕人多擠不上車,大家都自覺排隊,老人孩子優(yōu)先上車;不必擔心收到假鈔,造假那是死罪;在商店買東西不存在坑蒙拐騙,也極少有砍價的可能,明碼實價,愛買不買。一切有法律罩著,一切有標準可循,看著似乎刻板,生活起來卻很隨意,省卻許多麻煩。
當年新文化運動的時候,順帶掀起了一股戀愛自由的熱潮,許多文人雅土紛紛蹬掉家鄉(xiāng)的原配,尋找自己的soulmate。但有一個文壇大佬胡適,卻廝守著小腳原配安然度過一生。當然,此迂腐之舉遭眾革命義士的嘲弄,稱其為不懂得享受自由戀愛。胡適淡然一笑,答曰:情愿不自由,就是自由了。
這也是我對新加坡的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