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經驗為半徑原地打轉-成長
一個從小生長在北京的朋友,有一天忽然決定去某個小城市工作。前不久我恰好路過那里,我們一邊敘舊,一邊感嘆他如今悠閑自在的生活。
他說,最大的變化在于對距離的概念不一樣了。當初在北京的時候,不管想做點兒什么,上班、聚會、逛街或者去公園溜達溜達,往返在路上花掉3個小時稀松平常。而這里一個普遍的觀念是,如果從家到單位需要20分鐘,那就太遠了。
從我這個朋友的住地出發,步行3分鐘有個銀行,5分鐘有家醫院,10分鐘到達公司,過個馬路就是大型商場,里面購物、吃飯、看電影、卡拉OK一應俱全。如果愿意打車,在起步價之內就可以到達一處郊野公園。
“確實很舒服,很方便。”他說,“不過待久了,生活半徑都會變小。”
這句話一下子讓我想到了《楚門的世界》。楚門生活在一座叫桃源島的小城,看上去過著和常人完全相同的生活—上學、工作、戀愛、結婚。但實際上,這地方是一座巨大的攝影棚,楚門生活的每一個細節都通過攝像機向全世界直播,而他身邊包括親人和朋友在內的所有人,都是這場真人秀的演員。對此,楚門一無所知。
為了限制楚門的生活半徑,節目組煞費苦心:人為制造事故、火災、堵車,逼著他把行程納入導演的可控范圍;通過親人和朋友的勸阻,打消他一切有關“走出去”的念頭;編造父親溺水身亡的故事,讓他從內心深處產生對水的恐懼,不敢向外邁出一步。于是,楚門就在這個小小的攝影棚里,生活了30年。
這像極了一個寓言。生活中或許沒有一個名叫克里斯多夫的“幕后黑手”,但又確實存在一些東西,始終限制著我們向外的腳步。
最大的一個絆腳石就是工作。8小時工作制雖然理論上只是占了24個小時的三分之一,但對絕大多數人來說,上班這件事約等于生活的100%—手機隨時可能響起來,上司的任何一點小要求都足以讓你計劃中的一場電影泡湯;面對客戶,你的日程要始終圍繞著別人,永遠一副“你隨意,我奉陪”的架勢;出差就像流放,動輒一兩個月,個別人還會被搞得妻離子散,或者壓根兒不敢談戀愛。
就算是真能閑下來,你關注更多的還是本領域的新聞,接觸最頻繁的也是同事,談論得最起勁兒的依然是行業內的那點兒八卦,甚至和家人相處,沒準兒用的也是入職培訓時學會的那套溝通技巧。
看到沒有,這時候我們的生活被工作脅迫,它無可爭議地成了圓心。
更要命的是,即便是堅持“以工作為中心”,我們依然走不了太遠。
你我都是和楚門一樣的吧:每天早上出門上班,擠公交擠地鐵,在固定的路邊攤買早點,進公司刷卡、泡茶、開電腦,瀏覽固定的網站,按照早已經熟悉了的方式處理工作。接下來,和固定的同事共進午餐,下午繼續,直到下班回家。
這就是所謂的舒適區。我們干任何事情,總想找到一些規律,之后就不用去思考去嘗試去冒險,只要按照步驟一步一步地做下來就行了。
經驗這東西很奇怪,越是擅長總結,就越容易被束縛住手腳。當你還是個青澀新人的時候,沒準兒還渴望著“不走尋常路”,時不時地冒出些奇思妙想;可一旦成為熟手,就極容易陷在幾個固定的模式和套路中,卻不自知。
這時候,經驗就成了我們的半徑,在有限的覆蓋范圍之內屢試不爽,超出部分則自動放棄,或者視而不見。
日復一日,似乎沒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,也根本意識不到自己正在一個極為窘迫的地方原地打轉。
直到有一天,一個女孩告訴楚門,他的世界之外還有個叫斐濟的地方。她幫助楚門看到了自己的邊界,并鼓勵他勇敢走出去。
套用到當代職場,這女孩算得上是個伯樂了—她永遠帶著欣賞的眼光,指給你視野之外的新的可能性,并且告訴你,只要努力還會做得更好。
楚門最終果然走出了攝影棚,探索更大更廣闊的世界去了。外面可能有疾風驟雨,可能充滿競爭,可能再不會那么安逸,但是,他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