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中芳鄰-情感
2007年,我剛剛做完乳腺癌手術,丈夫就和我離了婚。那是一段痛徹心扉的日子,每天大部分時間我把自己關在屋子里,不愿見人。一天,錄制電視節目《今天》的同事馬特·勞爾為了幫我擺脫苦惱,問我是否好了一些,是否能夠錄制一期節目《我在世界何處》。
“花幾天時間去愛爾蘭采風,順便換個心情,不是很好嗎?”他建議道。我想,這確實是忘記所有煩惱的好辦法,于是答應了他。
旅途還算愉快,每天都有事情可做,但坐飛機回家時,我有些郁悶。我計劃在飛機上好好地睡一大覺,可當我拿著耳機,剛要把它塞進耳朵時,坐在身旁的小伙子轉向我,說:“嗨,你好嗎?”
我心想:“嗯,我不好。”
他接著說:“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。”
“我在《今日》節目里工作。”我告訴他,手里還拿著我的耳機。
他朝我笑了笑:“馬特怎么樣?他為人好不好?”
“是的。”我說,“馬特是個好人。”
“艾爾呢?艾爾好像很滑稽。”
我想做的事情只是睡覺,但這個小伙子目光友好,看上去是個友善的人,所以我和他又聊了幾句。
后來,他注意到我的一只胳膊上戴著彈力套袖,他問:“那是什么?”
我告訴他,我“動過一次”,坐飛機需要戴上它,心里盼著我們能換個話題。但他刨根問底:“你動過一次什么?”
“動過一次手術。”我含糊地回答。他還是好奇,我只好說:“我得過乳腺癌。可是小伙子,希望你下飛機之后,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告訴你的朋友:‘坐在我身邊的那個女士患了乳腺癌。’”
他沉默了一會兒,說:“得了乳腺癌有什么錯?它是你生活中的一部分,和你即將上大學或結婚一樣。”
我能感覺到我的眼睛里涌起了淚水。
“不要把你的人生經歷隱藏起來,它不只是你一個人的——”他說,“想想你能幫助多少人。”
我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,對他說:“真不敢相信,我會在你面前哭,我都不認識你。”
“想想看,你在生活中有兩種選擇。”他說,“你可以把你的東西藏在口袋最里面,然后把它帶進墳墓,你也可以把它拿出來幫助別人。”
即使是在制作一個可以暢所欲言的節目時,有些話我也覺得難以啟齒。我是個很內向的人,除了幾個需要知道的人,我一直把自己患病的事情當成秘密保守著,不想讓別人把我定義成一個病弱之人。
但這個名叫肯·杜安的小伙子讓我知道了,我的疾病能給我力量,因為我可以用親身經驗來減輕別人的負擔。之后,我決定把自己的故事講出來。在一次電視節目中,我把自己的疾病和與杜安的談話全都講給了著名主播安·柯里聽。幾年后,一位和我合作過的女制片人告訴我,她的男朋友要主持一個節目,并且說我可能認識他。她的男朋友正是肯·杜安。
那次在飛機上偶遇之后,我和杜安再也沒遇到過對方,這次是杜安最好的朋友幫他聯系到了我。在那次節目中,我對眾人說:“杜安感動過很多人,包括感動過我這樣的陌生人。”我這樣說時,杜安坐在一旁,微笑著看著我。
幾年前,杜安也不幸患上了癌癥。他給我打來電話,說他現在理解了身患癌癥是什么感覺。我對他說:“你是個善解人意的人,現在肯定也明白,最好的辦法是互相交流、積極治療,而不是逃避現實。”
他現在已經恢復了健康,而我永遠慶幸自己那次坐飛機時沒睡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