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人的閱兵式-視野

進(jìn)山時天響晴，到了山里覺得天陰了下來。樹高，草深，我分不清南北。
　　
　　那天，我進(jìn)山去采訪“護(hù)山老人”。老人是退伍軍人，在山上種樹看樹，且一待就是二十年。林場讓他退休，他卻不愿下山。有什么魔力讓他一人守著一座山？
　　
　　山腳楊樹多，高處是水杉，山頂處多是馬尾松。
　　
　　看我點煙，同行的向?qū)иs緊讓我把煙掐了。山里不能有火。老人能聞到煙味的，要是那樣，老人會把我們轟下山。
　　
　　真的不知道老人在哪。向?qū)дf老人在山上不同的地方有三個“家”。家也只是石頭壘的房子。白天老人不會待在房子里。我擔(dān)心這次采訪會撲空。
　　
　　向?qū)б覀兞粢庵苓叀＠先穗S時都會出現(xiàn)，卻又有“云深不知處”的神秘。
　　
　　山路難行。不平整，藤多，每走一步，我們都得把腿抬得很高。
　　
　　果然不順。我們在老人的兩個“家”里沒找到老人。向?qū)дf，我們在山腰處歇一會吧。
　　
　　十多里的山路讓我大累。喝點水，我靠著一棵樹昏昏欲睡。忽然，一陣清晰的《解放軍進(jìn)行曲》飄進(jìn)了我的耳里。以為是夢。
　　
　　是真的。
　　
　　“快看”！向?qū)а奂猓l(fā)現(xiàn)了不遠(yuǎn)處坡地開闊處的老人。
　　
　　老人離我們并不遠(yuǎn)，十多米的樣子，只是隔著樹，我一時沒有發(fā)現(xiàn)。
　　
　　老人穿的黃軍裝已經(jīng)發(fā)白。讓我驚訝的是老人扛著一根木棍，隨著一旁地上收音機(jī)里的音樂在正步走！
　　
　　抬頭、挺胸、踢腿、甩膀……天啦，老人一個人跟著音樂舉行“閱兵式”！
　　
　　我偷偷架起了攝像機(jī)。
　　
　　我沒有驚擾老人。我的“偷拍”很順利，“一個人的閱兵式”成了最出彩的鏡頭。
　　
　　采訪結(jié)束時我問老人，你在不停地喊口號，
　　
　　誰聽呀？
　　
　　“解悶”，老人理了理衣角，“一營、二營、三營都聽我的”。老人笑呵呵的，純真得像個孩子。風(fēng)響，沙沙沙的葉子也像是跟著他在樂。
　　
　　我這才想起路邊樹上木牌上的“一營、二營”的字來。向?qū)Γ嚼铮缘臉涠际撬?ldquo;營”里的戰(zhàn)士。他是“營長”。
　　
　　難怪老人這么依戀這片山林。
　　
　　我心里一震。
　　
　　那天是國慶。
　　
　　一晃十年過去了。這些日，每每看到國慶閱兵的新聞，我便想起護(hù)山老人來，想起他一個人的閱兵式。那個心系祖國的老兵，在今年國慶大閱兵來臨的時候，是在山上，還是在他家的電視機(jī)前正步走呢。還有，他那“營”里的“戰(zhàn)士”，也一定個個精神抖擻，一片蔥綠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