亦濃亦淡心牽盼-情感
春天的腳步聲,是掛在游子心頭上的那縷炊煙。抹去一臉的夕陽,又怕拎著暖暖的日子張望。
無獨有偶,在去郊游的路上,透過越野車的窗戶,看見昔日里的紅柳灘都變成了棉花地,僅一條路之隔的胡楊林里兩棟新磚房格外顯眼,幾個小孩子在房前玩耍,黃狗和黑狗扯著嗓子朝著陌生闖入者狂吠,虛掩的房門里伸出個老者模樣的臉朝外望了望,很快又把頭縮了回去。
棉田里男人開著拖拉機(jī)在地里進(jìn)行深翻作業(yè),把草根和棉柴翻出來,緊跟在后面的女人彎著腰不停的揀拾著地里的草根和棉柴。穿著花衣服的小女孩手提著籃子,另一只手牽著比他小的男孩,小心翼翼的走在棉田埂子上,邊走邊喊著地里勞作的父母吃晌午飯。
眼前的一幕,恍惚間憶起故鄉(xiāng)棉田——
辛勤勞作的爺爺,小男孩的小腳丫子在棉田土埂上行走,慌里慌張給爺爺送飯,他背著水壺,提著裝有花卷和炒菜的籃子,心急火燎地害怕飯菜著涼,剛走到地頭上,他把水壺和裝飯菜的籃子剛擱下,就扯著大嗓門沖著地里忙碌的爺爺喊開來,讓爺爺趁熱趕緊吃飯。
地南頭的機(jī)井正在嘟嘟地抽著水,清涼的井水吸引著他,讓他撒歡的朝著機(jī)井跑去。
在機(jī)井大膠皮管口噴出的水柱前,他探出身子伸出小手掬一捧井水,放在嘴前喝一口,嗓子眼頓時甘甜清爽,春日里的陽光正暖暖的照在身上。
太陽西下后,村莊錯落有致的屋頂上,裊裊炊煙彌漫在白楊樹林里,羊群就像一團(tuán)團(tuán)移動的云,在牧羊老漢的吆喝聲中,慢吞吞地往前移動,羊叫聲此起彼伏。
略帶著寒意的春季暮色,勞作一天的人們扛著勞動工具,三三兩兩地走在土埂上。
還有人騎著老舊自行車馱著棉花柴,晃晃悠悠的一溜煙在棉田旁的小路上疾馳,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剽徛曧憘€不停。
爺爺背著一捆棉花柴吃力的走著。“爺爺,給我吧,你先進(jìn)屋休息會兒”,他見爺爺進(jìn)了院子,趕忙迎了出去,他從爺爺背上卸下棉花柴,放在柴禾垛上。
爺爺正在里屋洗臉,他給爺爺?shù)沽吮當(dāng)R在桌子上,就趕緊走進(jìn)廚房,揭開鍋蓋查看鐵鍋里的燒菜,白菜燉粉條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,他用炒菜鏟子輕推兩下燉菜,然后從櫥柜里取出剩余的兩個花卷擱在籠屜上,又?jǐn)_籠屜放在炒菜鍋上,蓋好鍋蓋。
“爺爺,米飯已經(jīng)做好了,熱在爐子上”,爺爺點了點頭,“三娃子,學(xué)校剛開學(xué),作業(yè)多不多?你沒有再調(diào)皮吧”,爺爺疑惑地看著他,“爺爺!學(xué)校作業(yè)不多,我沒有調(diào)皮,老師還讓我當(dāng)語文課代表呢”,爺爺眉頭緊縮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“爺爺,你先坐會,我去盛飯”,他拿開熱在爐子上的鋼精鍋蓋子,用飯勺盛好兩碗米飯,端到八仙桌上;轉(zhuǎn)身走進(jìn)廚房,又拿起濕毛巾墊在鐵鍋蓋子上,揭開鍋蓋,端下籠屜,小心拿出花卷裝在盤子里;最后才端起鐵鍋把白菜燉粉條倒進(jìn)搪瓷盆里。
白菜燉粉條里雖然沒有肉,但是清香味依舊在廚房里飄香,爺爺坐在八仙桌前,看著他忙前忙后,他把花卷和白菜燉粉條一一端上桌,“爺爺,開飯嘍”,他給爺爺碗里夾了一筷子白菜燉粉條,“三娃子,終于長大了,也學(xué)會做飯了”,爺爺贊許地看了他一眼。
“爺爺,你也吃鍋巴”,“我咬不動,還是你吃”,爺爺把米飯鍋巴夾到他的碗里,勸他趕緊吃飯不要說話。
棉田里已經(jīng)開始大面積春灌,水的滋養(yǎng)讓浮躁的塵土?xí)簳r消停下來,空氣也漸漸變得濕潤起來,春草在田壟上露出尖尖角,飛舞的小蟲嗡嗡叫著,清爽的春風(fēng)吹拂在臉上,被水浸泡過的田壟,松軟富有彈性,爺爺給地里邊放水,邊揀拾著地里的草根、薄膜和棉柴放在埂子上,他把棉柴收攏到一起,用繩子捆扎結(jié)實,背起棉柴沿著土埂歪歪扭扭的往家里走,小腳丫踩出一長串清晰的腳印。
越野車在路上拐著S形狀,人在車?yán)镒笥覔u擺著,頭不小心撞在車頂上,才清醒過來,窗外的農(nóng)舍不見蹤影,計較站和抽油機(jī)闖入視線。仿佛是隔河的兩岸,一塊石碑讓時間和空間都有了一定的距離。陽光溫和的像你曾留下的手溫,一群蝴蝶搖曳的微風(fēng)中,我的爺爺睡得那么安靜,而我卻始終很疼地醒著。
鄉(xiāng)間土埂子,故鄉(xiāng)蘆葦根的味道,亦濃亦淡心牽盼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