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汽車游泳-懸念故事
一
這段時間,吳曉遠總覺得心里有個事沒有落實好。所以工作起來,總是心不在焉,丟三落四的。靜下來想一想,才知道應該再去一趟溫水河。
所以今天他又來到這里。跟上次一樣,他把自己偽裝得很好,穿著褐色的風衣,帶著墨鏡。他詳細查看了周圍的環境。溫水河在小村莊的南邊,岸邊只有木頭做的護欄,根本攔不住執意往里開的汽車。
今天他再次來,想了解得更加詳細一些。比如水深,他量了一下,三米多深的水,最適合了。能淹死人,也容易自救。
他又抬頭看看四周,根本沒有攝像頭之類的監控系統。他曾在網上看見一個用汽車謀殺自己老婆和女兒的案子,警察當天就破案了,原因就是他忽視了頭頂上的攝像頭。還有,在警察面前,剛一被嚇唬,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,他不知道這樣的人除了坐牢外,還能干成啥。他要做的就是不留蛛絲馬跡,大不了到時候喝點酒,說是酒后失控。這樣做,即使是福爾摩斯再世,也奈何不了他。在這之前他沒有辦過什么巨額的保險,謀財害命這條就不成立了。也沒有什么跟老婆大吵大鬧的不良記錄。雖然最近自己跟公司里一個女大學生感情甚篤,但從不為外人所知。所以情殺這條也被排除了。
吳曉遠想把老婆蕭靖和四歲的兒子吳多語殺掉,是為了解脫一股仇恨。跟家人有什么仇?這話怎么說呢,當初為了追求漂亮的蕭靖,他可是沒少費力氣,盡管家境殷實,但蕭靖好像根本看不上他,而是跟一個三流小演員打得火熱。關鍵時候,他采取了非常措施,讓人把小演員整走,她才最后就范。婚后,兩人感情還算好,家人也都比較滿意,沒多久,蕭靖為吳家生下個寶貝兒子。可問題就出在這個兒子上。
在一次偶然的聚會中,有個朋友開玩笑說:“這個孩子怎么長得不像你呢?”說者無意聽者有心,當時他的心就咯噔一下。其實,自從兒子出生的那一天起,他就沒少照著鏡子觀察和對照,兒子確實跟自己沒有相像的地方。現在經朋友這么一說,他才意識到嚴重性。回到家里,問蕭靖,可是蕭靖只甩給他一句話:無聊!可越是這樣,越增加了他的疑心。他絕對不能容忍一個不屬于自己的孩子在這個家里繼續生存成長,甚至還要繼承家族的產業。每每想起這個,他的心都如同被毒蜂蟄噬著,他甚至有幾次對蕭靖說:“我們好好談談,我希望知道內幕,哪怕這個孩子不是我的,我也會真心對他好。我要的只是一個真相。”可是蕭靖還是說:“你無聊不無聊啊,連自己的老婆都信不過!”但是他明明看見蕭靖臉上閃過一絲惶恐。心虛,他馬上判斷出。不過蕭靖隨之補上的一句話,讓他又沒有了底氣。“要是不放心,你完全可以去做親子鑒定啊!”要是心里有鬼的話,她會這么說嗎?
不過,即使蕭靖不說,他也想到了做親子鑒定這件事情。他內心卻很煎熬,到底做還是不做,如果不做,就無法讓自己的內心釋然,一直是塊心病,如果做了,后果呢?
二
蕭靖打開家里的窗戶,站在十六層上往下看,整個城市的風景盡入眼底。在這個高檔小區,她好像沒有過多的享受到什么幸福。二十歲的時候,她收獲過幸福。跟那個帥帥的小演員劉釗,沒有錢也照樣心里美滋滋的。直到心愛的人從這個城市里消失。吳曉遠太強勢了,也太有手段了。她沒法不從。她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跟他發生關系,是在一種強迫中完成的。或許也就是這一次,讓她懷孕了,當然,也可能是跟劉釗的,因為在這半月前,他們已經偷吃了禁果。
當那天吳曉遠質問了她之后,她就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,盡管她以平靜的方式回擊了他,但內心里卻是波濤洶涌。她真記不清這是怎么回事了,甚至憤憤地想,吳多語要是劉釗的兒子才好呢,她翻來覆去地想當時的情況,最后得出結論,兒子跟劉釗的關系比較大。蕭靖不愿意看吳曉遠那張因憤怒而扭曲了的臉。至此之后,他們陷入了長期的冷戰。
有一天回來,她看見吳曉遠沒有關掉的QQ,打開聊天記錄,原來他正在向一位專家咨詢親子鑒定的事情。她的心禁不住咯噔一下,該來的還是來了。她在想一旦得知了內情,吳曉遠會放過他們母子嗎?況且,盡管他做得很詭秘,但沒有不透風的墻,她還是從一個在公司里的好友那里得知,吳曉遠跟那個女大學生已經同居了。
蕭靖打量著自家的觀景陽臺,這是一個用鐵欄桿圍成的不到四平方米的小空間。吳曉遠偏偏非常熱衷在這個小空間里看風景,當然他不是站著看,他喜歡坐在鐵欄桿托起的一塊小鐵板上。以前她曾經提醒過他多次,太危險,可他都置若罔聞。為此,她還把這個用手機拍下來拿給他父母看,好讓父母勸勸他,可他表面答應,依然故我。
想到這里,她蹲下身子查看這些支撐住小鐵板的欄桿,都不算很粗,有的竟然還生銹了。她禁不住一陣驚喜。隨后,她到網上查詢,得知有一種化學粉,涂在上面能加快鐵欄桿的生銹速度,而且根本查不出已經被動過手腳。猶豫再三,她還是到外面去買了這種粉,回來后用水拌勻,在靠近鐵板的地方,均勻地涂抹上。幾天后,已經能明顯看出鐵欄桿在迅速地被氧化。
那天中午她出門回來,在兒子的臥室里,她聽見吳曉遠正在哄兒子:“不哭,不哭,就抽那么一點點。”她恐慌不已,然后又躡手躡腳地出去了。一直等到吳曉遠離家她才重新回來。看著孩子手上的針眼,她心如刀絞。緊緊地把吳多語抱在懷里,親了又親,生怕會失去兒子。
三
吳曉遠去了那家早已經咨詢好的親子鑒定中心,被告知,大約一周能拿結果。然而等他回家時,卻發現蕭靖不見了,孩子也不見了,被帶走的還有她的一些貴重物品。給她打電話,卻關機。“果真有鬼!”他憤怒地踢倒了一把椅子,然后大口大口地抽煙,痛苦地想著這些年為孩子付出的一切。
目前最要緊的是找到這母子倆,可他們卻人間蒸發了。他在痛苦中煎熬了三天。第四天,蕭靖帶著孩子回來了。“我們去旅游了。”一進門,蕭靖故作輕松地說,還要吳多語告訴爸爸去了哪些地方,看見了哪些好玩的風景。吳曉遠分明感覺到她在撒謊,不過,他馬上鎮靜下來,說:“那也應當打個電話啊,我還以為你們去了外婆家呢。不過回來就好,我都快找瘋了,走,兒子,咱們下館子去。”
說著就拉起蕭靖和吳多語出去了。蕭靖也顯得非常高興,她為成功化解這次危機而慶幸。沒錯,她是想跑了,帶了不少值錢的東西,加上自己的存款,足夠她跟孩子生活一段時間的。但在一個閨蜜家里住下后,她逐漸冷靜下來。難道就這樣放棄即將到手的東西?更重要的是唾手可得的大筆產業就化為烏有了。她相信只要自己做得巧妙,屬于自己的東西終究會得到的。她也知道,親子鑒定的結果不會馬上出來的,再說即使結果出來了,吳曉遠短時間內也不會拿孩子怎么樣的,因為公公婆婆太愛這個孩子了。一天看不見孩子,老兩口就會飯菜不香。她要繼續自己的計劃。
吳曉遠帶著老婆孩子來到市中心的一處飯店,要了滿滿一桌菜。他一反常態,給蕭靖倒了紅酒,自己也喝了不少。“還要開車呢。”蕭靖提醒他。他笑著說:“沒事,我的駕駛技術你還信不過嗎?”
飯后,他們駕車回家。蕭靖像往常那樣坐在副駕駛上,吳多語坐在她的懷里。吳曉遠故意繞了一個大圈子,來到溫水河旁邊,這個時間,路上行人很少。他沒有猶豫,猛一打方向,車子向河里沖去。換來的是蕭靖的尖叫聲,這種尖叫隨之被淹沒在水里。吳曉遠成功地從車里鉆出來,他站在了車頭上,使勁敲打著前面的玻璃。她看見蕭靖在里面掙扎著,眼看半個身子就要鉆出來了,可是因為驚慌,她竟然忘記解開安全帶。她滿臉驚恐,大口大口地喘氣。由于車窗開著,河水迅速把車灌滿了,這加速了汽車的沉沒。此時,有兩個過路的年輕人不顧一切地跳進水里。吳曉遠焦急地大喊著,求他們一定把人救出來。但是已經回天乏力。
水面恢復了平靜,只有吳曉遠在岸邊捶胸頓足,痛哭不已。他的后背被拍了一下,扭頭一看,他驚呆了,竟然是吳多語。這才明白過來,一定是在車撞到木樁,稍一停頓的一剎那,蕭靖出于本能將孩子從敞開著的窗子里推了出來。他緊緊地摟住兒子。周圍人漸漸多了起來。
正像他預測和計劃的那樣,警察按照酒后駕駛給這次事故定了性。被罰款后,回家處理妻子的后事。
四
家里一下子清靜了很多,盡管如此,吳曉遠也仍然不敢大意。公司里的那個女大學生幾次要求來家里見他,都被他拒絕了。兒子吳多語被爺爺奶奶接走了,他們說要用最好的方式來安慰孩子幼小的心靈。看著爸媽兩鬢的白發,他心里禁不住一陣悲哀,他是家里的獨子,沒能給吳家留下個親生的后代,他為此而焦灼,而痛苦。他現在相當懊喪,沒有把吳多語一塊除掉。可以說計劃根本就是失敗了。
今天早晨,吳曉遠去看吳多語的時候,他正把一輛玩具汽車擺在一個大大的水盆里頭。吳曉遠問他在干什么,他連頭都沒有抬,說道:“我在教汽車游泳。”
當他要離開的時候,吳多語出來要跟他一塊回去。“你回去干什么?”吳曉遠問。吳多語說要回去取媽媽的照片。兒子想媽媽。他沒法拒絕。于是就帶他回來了。
吳曉遠像往常那樣,來到陽臺上吸煙,看著樓下車來車往,看著遠處碧波蕩漾的溫水河。然后他把煙屁股扔掉,又把兩支接在一塊的香煙叼在嘴上,然后一縱身坐上了小鐵板。
這時,手機響了。“多語,幫我把手機拿過來。”吳多語把茶幾上的手機拿來遞給他。一看是鑒定中心的號碼,催他下午去取鑒定報告。“不用去拿了,教授,結果不結果的不就是那回事嗎。”他無可奈何地說。教授回答道:“是啊,小伙子,可別沒事找事了,既然孩子是你親生的,就要好好過日子……”
“你說什么?”他激動地問,同時左手撐住鐵板,他想下來。可是鐵板搖晃了一下,隨之從下面的欄桿上斷裂開來。短短半秒鐘,他已經渾身是汗,心想完了,完了。全身力氣用盡,仍然無濟于事。唯一的結果可想而知。
當他從樓上飄落而下的時候,手機里面,教授還在重復著剛才那句話。
隨之,樓上傳來一個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叫喊聲。這是一個無法再彌補的悲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