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書干戈-中國新傳說
打工的日子是辛苦的,也是無聊的,特別是在閑下來的時候。為了打發空寂無聊的時光,打工仔張慶詳買了一臺收音機,聽聽廣播音樂什么的。
一天,張慶詳從廣播里聽到這樣一則“征友”啟事,馬鞍山市有一位叫白枚的姑娘,自幼愛好文學,喜歡寫散文詩歌,誠交天下文友。張慶詳盡管對文學一竅不通,卻對姑娘拋出的紅線,格外感興趣,于是趕緊記下了姑娘的聯系地址。
要交友,就得多與姑娘聯系。姑娘沒有留下聯系電話和手機號碼,要想與姑娘聯系,只能靠寫信了。寫這樣的信可不是鬧著玩兒的。沒點兒文采,干干巴巴的根本不行。要寫就得洋洋灑灑妙筆生花,且又浪漫溫馨,一下子就能打動姑娘的心。可是,憑自己肚子里的這點墨水兒,莫說是給姑娘寫情書,就是給父母寫封信都是吭吭哧哧,半天憋不出個“豆兒”來。怎么能給姑娘拋出這樣的紅線?咦,有了!劉書旺那小子學問大,肚子里的墨水多,字也寫得漂亮,找他代寫,小詞一轉,漂亮小字一亮,三五個回合準能撂倒那姑娘。對,就這么辦!
原來,張慶詳與劉書旺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好朋友。怎奈是張慶詳自幼貪玩,不喜歡讀書,初中沒畢業就輟學下了大田。劉書旺倒是個讀書的料,偏偏母親得了癌癥,家里花光了所有的積蓄,還欠了數萬元的債務,不得不輟學捋上了鋤杠把。眼看著土里刨食不賺錢,二人便結伴來滄州打工。
再說張慶詳,主意打定,找來好友劉書旺,兩瓶啤酒喝下去,劉書旺真還同意給他代寫這樣的情書。不過,他不能狗啃骨頭干咽唾沫,白費這個腦筋,二人講好,每寫三封信,張慶詳請劉書旺吃兩個豬蹄兒,外加兩瓶啤酒。
說寫就寫。當即,劉書旺便調動起大腦中所有閃光的細胞,流暢的文筆,生花的辭藻,就人生、理想、文學、洋洋灑灑地寫了五頁稿紙。信發出去了,沒過一個禮拜,姑娘回信了。嗬!那信寫的,是相當有水平啊!妙語連珠,縱橫捭闔,不卑不亢,又不失女性的溫柔和機智。讀這樣的信,莫說是代筆的劉書旺,就連坐收漁翁之利的張慶詳,心里都是嘟嘟地直往外冒甜水!
就這么著,由劉書旺代筆,與千里之外的姑娘接上了“火兒”,連上了線!
劉書旺早在上中學時就是一名寫作文的高手。輟學后始終對報刊雜志獨有情鐘,只要一有空,就坐下來讀幾篇文章,寫上幾篇隨感之類的東西,久而久之,文學的功底,得到了進一步的夯實,這回正好大派上了用場!姑娘的文學功底也相當厚實,且善于思索,見解獨特,的確是一位有志青年。于是,一封封情書,跨越千山萬水,來往于江南和河北之間,一座友誼的橋梁,就這么架了起來。自然,劉書旺豬蹄兒吃了不少,啤酒也喝了不少。盡管如此,張慶詳卻喜在臉上,樂在心里。
隨著通信的增多、升溫,“張慶詳”與白枚姑娘的“友誼”,漸漸得到了升華,“愛情”的種子不知不覺中在一對年輕人心中萌發了。這一天,姑娘來信,信寫得羞羞答答,言說河北的山好水好人也好,她長這么大還沒有出過馬鞍山呢!姑娘的用意再明顯不過了,以此為借口,實則欲來相會心上人!張慶詳一時不知是驚是喜,一時倒沒了主意。劉書旺給他出主意說,這一步遲早要走的,不如凈水灑街,黃土鋪路,迎接遠方的姑娘!
于是,一封熱情洋溢的情書,款款飛去了江南。果然,姑娘如期而至。但見白枚姑娘眉清目秀,一襲白裙,挎一個精美的月牙坤包,亭亭玉立,顯得十分高潔秀麗。姑娘被張慶詳迎進門,二人便開始了羞澀的但又期盼已久的交談。
俗話說,偷來的鑼鼓敲不得,硬教的曲兒唱不得。張慶詳胸無點墨,話語粗俗再加上心虛氣短,三言兩語便露出了破綻。白枚姑娘很是納悶兒,眼前這個吭吭哧哧的小伙子,就是那個才華橫溢、胸懷大志的張慶詳?姑娘的心是纖細的,她想,會不會張慶詳見了自己一時精神緊張,才表現失常的?于是便眉目含情,以女人特有的溫柔,慢慢啟發誘導,與他共同回憶以前的通信內容……
因信不是張慶詳寫的,自然他無從憶起信中的內容。漸漸地,張慶詳大汗淋漓,露出了“廬山真面目”。姑娘受到了如此愚弄欺騙,不由得大為惱怒,罵聲“騙子”,雙手掩面,低低哭泣起來。
張床詳倒一時慌了神,不知該如何安慰姑娘才好。半晌,姑娘猛地抹把淚,一字一句地說:“你給我把代你寫信的人叫來,我要見見他!”
劉書旺被叫了來,他自知自己這事辦得不對,連連向姑娘賠禮道歉,言說自己受朋友之托,實在不是有意傷害姑娘,再說自己也……
白枚止了哭泣,細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小伙子,不覺轉怒為喜道:“你說實話,給我的那些信,真的都是你寫的?”
劉書旺點點頭,真誠地說道:“白小姐,請原諒我一時的冒昧,我雖李代桃僵,但與您通信以來,我就找到了真正的自我,理想得以放飛,心情格外舒暢,恍然覺得生活是那樣的美好,打工再也不覺得苦和累了……我……我……”由于激動,劉書旺一時變得結巴了起來。
白枚姑娘玉面泛紅,再一次打量起眼前這個怯生生的小伙子,二目不由得放出灼人的光來,不由得一陣“吃吃”竊笑,包中掏了一個精美的筆記本遞過去道:“慶詳,不,書旺,如果你有意的話,請在上面記下我們今后的日日夜夜。哦,上面有我的手機號碼……”
幸福來得實在太突然了,劉書旺沒有任何精神準備,倒一時顯得慌亂起來。畢竟小伙子反應機敏,很快便鎮靜下來,雙手接過筆記本,鄭重地說道:“我會的!”隨即滿臉羞得通紅,二目光芒四射。
有道是,有來無往非禮也。劉書旺沒有準備任何信物,怎好空手回贈姑娘?突然他想到了脖子上母親臨終前交給他的一塊玉佩,急忙摘下,雙手遞給姑娘道:“白小姐,這是母親送我的護身之物,我轉送給你,愿母親在天之靈保佑你……”白枚激動地接過還帶著劉書旺體溫的玉佩,緊緊地握在了手里。
這一切都被旁邊的張慶詳看在眼里,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,頓時醋意大發,氣急敗壞地吼道:“你……你們不能這樣!白枚是屬于我的!我……劉書旺,你不夠朋友,我……我和你拼了!”吼叫著便撲向了劉書旺。
工友們聞訊趕來了,七手八腳把二人拉開。眼看著劉書旺和白枚一同向招待所走去,張慶詳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不由得放聲大哭起來。他好悔好恨啊!當初如果自己好好學習,滿腹文章,何嘗會請人代寫情書,有了這場愛情游戲之事!哭聲一聲比一聲高,一聲比一聲凄切,可是,導致今天這一結局的發生,這又能怨誰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