寬恕叛離的妻子-中國新傳說
一
金錚是幸運的,在遭遇七次戀愛失敗后,第八次終于和一位漂亮的商場收銀小姐結為夫婦。人家笑話他是“八年抗戰”,他承認說:“一點也沒錯,是八年抗戰,夠辛苦的。”他的妻子叫凌云,父母給她取這個名字是“壯志凌云”之意。他們的相識得感謝兩次相遇——
那天金錚去公司上班,從地鐵車廂出來,不小心和一位急匆匆進來的姑娘相撞,她胳肢窩里夾著的賬本掉了下來。金錚連聲說“對不起”,忙蹲下身子幫她撿。等他撿起賬本還給她時,車子已開動了,沒辦法他只得到下一站下車,再乘回去。那姑娘感到不好意思,不住地向他道謝。他紅著臉搖搖手,還沒講上一句話車便到站了。
后來他到商場買皮鞋,在收銀的柜臺處又遇上了她,‘兩人都不約而同地“呀”了聲,便說上了話,他把自己的名片給了她。以后他經常去商場和那位叫凌云的小姐碰頭,知道她上班很辛苦,常常忙得連吃飯都顧不上,已經餓出了胃病。金錚便不聲不響買了一些餅干糕點給她,說:“身體最要緊,再怎么也不能對不起肚子。”凌云很感動,覺得他心腸好會疼女人,便跟他確定了戀愛關系。
一年后他們結了婚,再一年他們添了女兒朵朵。凌云早就不滿意又苦又累的收銀員工作,一直在尋找機會跳槽。她很刻苦上進,自學會計專業,取得了會計資格證書,然后到人才市場去應聘,終于被一家公司錄用。她躊躊滿志地對丈夫說:“你看著吧——我到新的單位好好干一番,不混出個人樣來,豈不枉費了‘凌云’這響亮的名字!”
對妻子的雄心壯志金錚很欣賞,但他擔心她的身子,勸她說:“你別忘了自己有嚴重的胃病,可不能拼了命干!”可凌云把他的話當作耳邊風,因為公司剛創辦,事情一大堆,所以她整天忙得像轉不停的陀螺。
見她人日日消瘦下來,金錚很是擔憂,于是又像以前她在商場上班那樣,給她送去餅干和糕點。這天他去她上班的那家公司,在財務科里沒看見她,別人告訴他:“凌云在經理辦公室呢!”
他推開經理辦公室的門,卻見妻子和他們的經理頭挨頭地說著話。那親熱勁令他有點吃驚。“你來干嗎?”凌云唬著臉問。金錚愕然,作為丈夫難道不能來看望妻子?可為顧全她的面子:他強將0中的怒火壓下去,把帶來的食品交給她,提醒說:“別忘了你有胃潰瘍!”
經理得知他是凌云的丈夫,忙客氣地跟他握手打招呼:“請坐請坐。歡迎你到敝公司來。”并雙手送上他的名片。金錚看了名片,知道經理叫張羽仁。“不了,你們忙吧。”金錚說罷便轉身走了。
晚上凌云回來對丈夫大發雷霆,說他連最起碼的禮貌也不懂,進經理辦公室為啥不敲門?金錚不客氣地說:“莫非你們在做啥虧心事,所以……”“誰做虧心事了?”她一跳三尺高粗暴地打斷他的話,“你說話可要負責任,我凌云是這種人嗎?”金錚無言以對,只得住了口。可從此夫妻倆有了隔閡。
二
兩年后凌云被提升為經理助理,收入是金錚的三倍,在家里更是盛氣凌人。老婆確實比自己行,金錚不承認也得承認,只得忍氣吞聲,唯有把家務事做好。凌云公司的事白天忙不過來,便晚上加班,經常到半夜回家。金錚不敢睡覺,小心翼翼地在燈下等她,還為她準備好可口的夜宵。對丈夫的關懷備至,凌云并不領情。常常嗤之以鼻:“哼,這東西難吃死了!你當我是民工啊?”把丈夫的好心當作驢肝肺。
到后來她競發展到夜不思歸了。金錚左等右等不見妻子回來,很不放心,便打她手機。凌云不耐煩地說:“晚上有應酬,陪客人在賓館過夜。”金錚再也耐不住了,氣憤地說:“你是有家的人,怎么可以隨隨便便在外面過夜呢?”她強詞奪理說:“怎么了?只準你們男人在外面過夜,我們女人就不行?”金錚知道她說的是自己,便火冒三丈地說:“我那是在外地出差,沒辦法回家!”誰知她競說:“我在賓館陪客人也是出差,也是工作的需要!”說完把手機關了。
金錚聽到麻將牌的聲音,知道她在干什么了,心里更是擔心。這通宵達旦打麻將,不是在折磨自己的身子嗎?翌日早上她回來了,臉灰灰的。金錚見了痛心不已,說:“你自己到鏡子前去照照,成什么樣子了?偶爾打打麻將我不反對,但不能不顧身子。快睡睡吧!”說著忙替她鋪被子。
一會兒朵朵來了,今天是星期六,奶奶帶她回家。見媽媽睡在床上,朵朵走到床前,用小手摸摸她的額頭:“媽,你病了?”金錚忙把她拉開:“噓——別吵醒你媽。她昨天一晚上沒睡。”“媽媽在加班?”女兒奶聲奶氣地問。“嗯,加班。”金錚只好這么說。金錚媽吃驚地說:“她公司這么忙?長期下去身子怎么吃得消?”金錚不能說穿,只是苦笑著搖搖頭。
他媽沒再問什么,悄悄出去,一會兒便買來了一只老母雞,親自給媳婦煨湯。等凌云睡醒起來,就滿滿地舀了一碗送到她面前:“來,把這碗雞湯喝下去,老母雞最補身子了。云啊,身子是革命的本錢,可千萬不能累壞了。”金錚趁機說:“是啊,累壞了可沒人來替你。”他媽瞪了他一眼:“要你男人干啥?你不疼她誰疼她?”“只怕男人疼不過來。”他話中有話地說。凌云聽了臉上浮起一片紅暈。
讓金錚做夢也沒想到的是妻子竟向他提出離婚,而且態度堅決沒有一點調和的余地!她大言不慚地說:“我早就跟羽仁好上了,我們有共同的語言,共同的追求,我向往的就是夫唱婦隨搞自己的事業。我終于找到了真正的愛!”金錚怎么接受得了這殘酷的事實?惱怒地問:“那我跟你是不是有愛情?”“不能算,只是某些地方舍得來,湊合過日子而已。”“就這些?”“嗯,你還想有什么?你滿足于現狀,不思上進。沒有自己的事業……”“好,我不行,你那張經理行!”“起碼他比你行!”金錚是錚錚鐵骨的男人,不會低三下四求人,便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。
他媽得知此事驚得目瞪口呆,半晌責怪他道:“兒子,這是婚姻大事非同兒戲,怎么能說離就離?朵朵不成了沒娘的孩子?我找凌云問問。”金錚忙一把拉住她:“媽,她跟張經理不是好一天兩天了,你去了也白搭,反被人笑話。”“唉——”老人家長嘆一聲,“怎么會這樣?怎么會這樣?搞不懂,實在搞不懂!”
三
金錚畢竟思想傳統,妻子跟他離了婚,覺得在人面前抬不起頭,便把房子跟人換了。搬到離他媽近的地方,這樣照顧女兒也方便。
半年后的一天晚上,他突然收到凌云發來的短信:“金錚,我不幸患了胃癌,已是晚期,看來老天爺在懲罰我!可沒肝沒肺的張羽仁卻棄我而去,我生命已到了倒計時。看在我們夫妻一場又生育一個女兒的面上,求你能帶著女兒來看看我,我死了也就瞑目了。罪人凌云。”
盡管金錚心里恨透了凌云,但看到這務短信,仍不啻五雷轟頂,一時六神無主。畢竟是自己的結發妻子,現在又患了絕癥,他能無動于衷嗎?這時,她以往的許多不是,尤其是對他的背叛離異,都顯得不那么重要了,兩人曾經恩愛的情景不斷在他腦際疊現。金錚不再猶豫,馬上去他母親那里接女兒。
老人家聽了這消息,也不由一愣,臉色陡變,說:“去,帶上朵朵快去!可憐的凌云,她以前可不是這樣子的,都是被這姓張的勾引壞的!嗚……”說著競哭了起來。朵朵急得直跺腳:“爸爸,快去醫院,我要見媽媽!”老人家也要去。被金錚勸住了,這黑燈瞎火的。老人家又腿腳不便。
見到丈夫和女兒,凌云淚水長流。朵朵幫她擦眼淚:“媽媽,你身體會好起來的,回到家里我和爸爸會照顧你的。”凌云握著女兒的手泣不成聲:“媽媽對不起你們,媽媽是個罪、罪人哪!”朵朵安慰她說:“媽媽,是人都有錯,這是我們幼兒園老師說的。朵朵也有錯,上次不小心把一個玻璃杯打碎了。”
多懂事的孩子啊!凌云更覺對不起女兒。一把抱住她失聲痛哭:“老天爺如果能讓我活著。我天天和你和爸爸在一起,永不分離。”金錚在旁邊見了也淚水不止,他悲痛之余,想要向張羽仁討個說法,他張羽仁不能撒手不管!
“這姓張的小子,就這樣把你撂在醫院不管了?”他氣憤地問。凌云有氣無力地說:“別再提他了!這偽君子見我的病沒有好的希望,便不再來了。最多讓秘書送醫藥費來。”“可你是為他公司累病的,再說作為丈夫他不能推卸責任。”“我們還不是夫妻呢。”“什么,你們還沒結婚?”金錚聽了大吃一驚。“他一直推工作忙,說等到年底忙完了再……”金錚警覺地打斷她的話:“別是他在家鄉有老婆吧?”“不會吧,他給我看了離婚證的。”
從醫院回來,金錚陷入了沉思,想張羽仁到底是真離婚還是假離婚?現在人民幣尚有假的,難道離婚證不會有假?他單位一位科長就是從地攤上買了張假離婚證騙了一位姑娘,后來東窗事發被判了重婚罪。
翌日他便去派出所把事情反映了。警察當即和張羽仁老家的派出所聯系,很快張羽仁婚姻狀況的證明發過來了。正如金錚猜測的,張羽仁在老家不但有妻子。還有一雙兒女!于是金錚把張羽仁告上了法庭。
鑒于張羽仁和凌云以夫妻名義同居的事實,張羽仁重婚罪成立,被判了刑,還必須承擔凌云的一切醫藥費用,另外給凌云10萬元的經濟補償。
金錚義無反顧地將前妻接回家。令人寬慰的是,金錚找到了一位老中醫,經過半年多的中藥調理,凌云的病情大有好轉。在金錚的堅持下兩人終于復婚了。金錚逗趣地對妻子說:“用不了多久,你還會壯志凌云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