專訪 | 荷蘭作家舒騰：寫出好的兒童故事，對抗電子游戲

“當你讀完這句話時，你體內大約已經造出了一千萬個紅細胞，它們就像微型貨車一樣，將你需要的氧氣輸送到身體的各個角落。如果沒有氧氣，你體內的其他細胞就會死亡。與此同時，你還有幾萬億個腸道細胞，它們加起來的面積有一個網球場那么大。這些細胞確保你攝入的食物轉化為身體需要的熱量。要是沒有這些熱量，你一定會死掉。”

不止細胞，在荷蘭作家揚·保羅·舒騰新書《生命的秘密：從草履蟲到達爾文》里，講述了一系列和生命有關的故事。人類是從魚進化而來的？我們的祖先是什么樣子的？現在類人猿還能變得像我們一樣聰明嗎？外太空可能存在生命嗎？......孩子們面對生命所能想到的問題，幾乎都能在這本書里得到解答。

《生命的秘密：從草履蟲到達爾文》書封

揚·保羅·舒騰畢業于傳播專業，曾是一名廣告公司的編輯。從2002年出版了第一本書后，他得到了廣泛的好評，之后成為專職作家。主要撰寫知識性讀物。出版《生命的秘密：從草履蟲到達爾文》后，他獲得“荷蘭金鉛筆獎”，這也是荷蘭授予兒童讀物的最高獎項。借《生命的秘密：從草履蟲到達爾文》在國內出版的機會，澎湃新聞專訪了正在上海的舒騰。

舒騰

【對話】

澎湃新聞：

首先請為我們介紹一下，你是如何與兒童故事結緣的？

舒騰

：我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，對于宇宙的起源、黑洞的形成、人類身體如何運作這樣的問題，我充滿了好奇。我寫每一本書之前都要做調查，在這本書出版前，我做了兩年的調查。我上一本有關宇宙起源的書，整整準備了5年，和科學家、媒體工作者等各種人交談。我總是對黑暗物質、黑洞這樣的問題感興趣，我們以為自己很了解，但可能是完全錯誤的，因此我需要他們幫助我保持正確。

我在大學里學的是傳播學，上的都是公共關系、新聞類的課程，和科學和歷史無關，但我學會了如何吸引注意力。在我的專業中，能學到一些吸引孩子的技巧，讓他們感到有趣，不會感到厭倦。秘訣是：孩子們不是什么都知道，他們只想知道最興奮的。我必須先把大綱寫出來，當中總是會出很多錯，因為我不是什么聰明人。

我從2002年開始童書寫作，第一本書是關于植物和動物之間如何溝通，自然界的很多生物都有不為人知的溝通方式，比如，你知道蜜蜂之間是如何溝通的嗎？它們通過跳舞和發出“嗡嗡”聲來互相傳達對方的信息，大部分作者認為，做一個優秀的童書作者，最難的是寫出讓孩子容易理解的書。但實際并非如此，最難的部分是用他們的眼光看待世界。孩子們不喜歡刻意幼稚和賣萌的書。

澎湃新聞：

書中的插畫獲得了“荷蘭金畫筆獎”，插畫師和小說家的合作有時并不容易，你是如何選擇你的插畫師的？

舒騰：

在文字完稿之前，我都不認識我的插畫師，現在我們成了很好的朋友。剛完成繪本大綱的時候，我和編輯都不知道該和怎樣的插畫師合作，然后我們在報紙上發現了弗洛爾的作品，編輯告訴我：這就是我們需要的人！

我們已經開始準備下一次的合作了，我很喜歡弗洛爾的畫，她總是能把孩子們最喜歡、最純真的的一面表達出來，而且非常有創意，在遇到她之前，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文字該用什么圖像表現出來，現在發現她是最合適的選擇。

澎湃新聞

：你提到了自己在寫出一本新書前，會花費好幾年的時間做研究，能給我們介紹一下你的研究過程嗎？

舒騰：

一般我會從看紀錄片開始，因為紀錄片往往是很短的，當中提取了很多精華，囊括了所有的興奮點。然后我根據不同的興奮點開始看書，包括有聲書和紙質書，或者從網上查資料。然后書就越看越多，我的家里擺滿了書，各種各樣，從床頭到柜子上，里面包括了千奇百怪的類別。

我有睡眠障礙，晚上經常睡不著，這時候我就會開始看書，可以說，我寫作的天賦比我睡覺強多了。

澎湃新聞：

在你的書里，總是有天馬行空的問題和想象，你參考了孩子們的想法嗎，還是它們都來源于你？

舒騰：

全都是我自己想的！但你說的是個好主意，或許我是應該向他人征集一些問題，但是目前已經夠多了。

澎湃新聞：

作為一名荷蘭的兒童作家，你知道荷蘭的孩子們喜歡什么樣的書嗎？他們是否有機會接觸到中國創作者？

舒騰：

荷蘭孩子特別喜歡有關體育運動的書，比如足球、滑冰，最受歡迎的是恐怖小說。他們還喜歡電子游戲，我試圖寫一些書和電子游戲對抗。當我在上課時，有些孩子特別粗魯，他們會直接說：我討厭書！他們真是太過直率了。然后我會告訴他們，先等等，我只需要占用你們一個小時，一個小時之后你會愛上這本書。然后大部分時候，他們都會喜歡上我的書。我想寫出好的兒童故事，對抗電子游戲，因為打游戲會損傷你的大腦，影響你的注意力。

在荷蘭，來自中國的兒童小說和繪本都很少，我覺得這非常遺憾，荷蘭的出版界應該將視野打開，關注到來自中國的作品。盡管不同國家的文化不同，但是人性的本質是相通的。

澎湃新聞：

你覺得家長和學校應該為保護孩子們的閱讀習慣做些什么嗎？

舒騰：

說實話，游戲比我的書受歡迎多了，但是我覺得讀書很重要，讀書能幫助你加強自己的注意力，尤其是在現在，讀書比以往更重要了。我認為學校和父母應該為孩子讀書做一些事情。在荷蘭，我是一家兒童讀書協會的會長，一直在宣傳要教孩子讀書寫作。我希望父母和老師多帶孩子去圖書館，觀察他們對什么感興趣，并給他們自由選擇的權力。如果他們對童話、漫畫抑或是喜劇感興趣，要把選擇的自由還給他們自己。

澎湃新聞：

未來你有怎樣的寫作計劃？

舒騰：

太多了，我列了一個清單：我想寫一本和愛因斯坦理論有關的書、一本社會學有關的書、還有和線圈猴有關的書。我尤其想寫一本和馬達蛋白有關的書，那是人體中的一種運輸蛋白，你能想象到它們的下方長了腳嗎？它們將人體中的營養物質從一端運輸到另一端，而且速度很快，就像摩托車一樣。從第一眼看到它們開始，我就對它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