挽住鳳凰的舊時光-人生
時間之外的日月晨昏
在鳳凰的老城門口下車,沿著陡峭的石梯往下走便是客棧。木質(zhì)的客棧,最下面那一樓是商鋪,賣任何一個景點(diǎn)都有的民族服裝,二樓、三樓是客房,頂樓還搭建了露臺,站在露臺上,能俯瞰整個鳳凰鎮(zhèn)。碧綠如玉的沱江水,輕輕地穿過古城時光;在江邊,一排排古舊的吊腳樓錯落有致;佇立在老城墻腳下的旋轉(zhuǎn)水車,年復(fù)一年地轉(zhuǎn)過了小鎮(zhèn)春秋。
沱江邊有許多老式吊腳樓,一邊靠著石階鋪成的路,一邊臨著沱江河,上下兩層,下面是主人的臥室,上面是客房。主人大多坐在下面的堂屋里,三三兩兩地聊天,如果有客人問價(jià),他便作答,也不過多地推薦,語氣不緊不慢,態(tài)度優(yōu)哉游哉。
沿著吊腳樓往里走,游客稀少,我愛極這樣的古老居民區(qū)。做燒餅的默默地和著面,針灸推拿館里是須發(fā)皆白的老中醫(yī),燙冒菜的老婆婆說不來普通話,剃頭鋪?zhàn)永镏幌搭^和剃頭,雜貨鋪陳列著承載了兒時記憶的棉花糖,錄像廳還在使用十年前的舊式錄像機(jī)……
這里的人,以自己的方式輾轉(zhuǎn)著日月晨昏,似乎和時間沒有關(guān)系。
忽然之間光陰慢
仄仄的古街上,飄著若有若無的糖香,香氣中還微微帶著辛味,那是姜糖的氣息。
古街上的店面多且雜,但并不顯得亂,反而讓人覺得閑,走進(jìn)任何一家店面都會有一種不同的感覺,甚至是意外的驚喜。
沈從文故居,是他的祖父辭官后修建的,前后經(jīng)歷了三代。它是一座帶天井的兩進(jìn)院落,飛翹的屋檐、斑駁的板壁和陳舊的門窗,敘述著昔日的繁盛和歲月的滄桑。
漫無目的地行走,走累了便隨意尋一個清吧落座。露天木臺高高在上,點(diǎn)一杯清茶,翻一下《邊城》,臺下的沱江盡收眼底,情調(diào)無處不在。
黃昏時分,余暉下的虹橋滿是金色,江水也有了粼粼的波光,人站在橋上,用一種緩慢的速度滲透在風(fēng)景里。與一個城市的邂逅,往往就在這樣的不經(jīng)意間。
在霧靄里醒來
天色微曦,游客還在酣睡,鳳凰在炊煙里慢慢蘇醒,籠罩在濃濃的霧氣中,讓你分不清是夢是醒。江邊的青石板上,已經(jīng)有穿紅著綠的苗女,端著木盤、光著腳丫,揮動木槌捶打衣物,“梆梆梆”的敲打聲隱約入耳。
我坐在露臺的木椅子上,等晨光慢慢收去黑暗,虹橋漸漸露出本色。這樣靜謐的清晨,靜得讓人無欲無求。
沱江岸靠著清一色的翹角木船,黃色的船體,平頂?shù)恼谏w,一式的靠背木椅。“吱呀”一聲,吊腳樓上不知誰家的閨女悄悄地推開窗,羞紅了臉向外張望,尋找那個唱了一夜情歌的癡癡少年郎。樓角的紅燈籠,倒映在水中,江邊的一群鴨子,隨著水流撲騰著翅膀。
索性推門出去,小鎮(zhèn)出奇的安靜,綠水回環(huán),垂柳迎風(fēng)。彎彎曲曲的青石板無盡蔓延,斑駁的磚瓦間苔痕染碧,紅色砂巖砌成的城墻依然還有當(dāng)年的威武,銹跡斑斑的鐵門早已成為歷史,石板橋透著年代久遠(yuǎn)的滄桑……
沱江很清,老遠(yuǎn)就能看清江底的水草,隨著漣漪搖曳。小心翼翼地上船,隨著船工一聲“開船了”,悠揚(yáng)的號子響起來,一支長篙在手,平添了幾分風(fēng)流婉轉(zhuǎn)。當(dāng)年的翠翠也許就是在這樣的一個清晨,去尋找儺送的。
人生總得如翠翠這般,有一次不留余地的勇敢,才算得上圓滿。這樣的勇敢里,哭與笑都認(rèn)真徹底,豐盛而熱烈,凜冽且極端。
其實(shí),每一個成長的故事里,都曾有過這樣一段破而后立的情感,只是不知道是否經(jīng)得起平淡歲月的變遷,是否經(jīng)得起肆意無畏的揮霍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