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哪些知名的民間故事分享?
我的爺爺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卦師,給人斷卦從來分毫不差。他十六歲出道,卻在五十六歲時公然宣布封卦,你們可知,五十六歲在風水界那可還是一個能打之年。一時之間,各路人馬紛涌而至,不惜重金只為求得這最后一卦,誰知,吳四爺竟要把這最后一卦留給自己唯一的嫡孫......
我出生那年,爺爺做了一個重要決定,退出江湖。
這個消息傳出之后,我家原本清凈的院落頓時熱鬧起來,每天門庭若市,車水馬龍,來人絡繹不絕。來的這些人都是北方風水界的各路人物,他們來我家都是為了同一件事,勸說我爺爺放棄這個決定。
但是無論他們怎么勸,爺爺都是那一句話,“這事,就這么定了。”
有的人很失望,嘆著氣,搖著頭走了。
有的人很憤怒,指著我爺爺破口大罵,臨走還砸了我家的桌子。
有的人更過分,非逼著我爺爺在退出江湖之前,再給他們算一卦,不然的話,他們就賴著不走了。
我二叔年輕氣盛,見這些人這么不講規矩,大怒,回屋拿出了他的七星寶劍,沖那些人吼道,“誰敢逼我爸,我弄死誰!”
一聲虎嘯,山林寂靜,所有人都不說話了。
爺爺慢條斯理的抽完了煙,掐滅了煙頭,站起來背著手走了。
見老頭走了,眾人面面相覷,他們看了看殺氣騰騰的我二叔,默默的站起來,灰溜溜的走了。
我爸身為爺爺長子,親自將他們送到了村外。
有一個人臨上車時,轉頭指著我爸的鼻子惡狠狠地說了句,“君玉,回去告訴四叔,他這事做的不仗義!吳家欠我們的,你們早晚得還!”
我爸迎著那人的目光,淡淡的說了一句,“好,我會讓我弟弟轉告我爸的?!?/p>
那人一聽,二話不說,趕緊上車走了。
從那之后,再也沒人來了。
我爸后來對我說,爺爺為了我,把整個江湖都得罪了。
這事還得從頭說起。
我們吳家雖然不是什么顯赫的玄學世家,但是從我爺爺往上,祖上十三代都是風水師。只是我們這個家族因為某些特殊原因,姓氏總是改來改去的。比如家譜上就寫著,宋朝的時候,我們姓慕容,到了明朝時,我們就姓沐了。姓了兩百多年的沐之后,到了清朝,我們又改成了吳姓。
我爺爺叫吳念生,是吳家的第十四代傳人,四十年前,他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卦師,人稱梅花圣手吳四爺。因為他精通梅花易數,給人斷卦從來分毫不差,所以不止老百姓請他斷卦,風水圈里的很多風水大師遇上難事,也會悄悄的趕來滄州南河鎮,找我爺爺為他們斷上一卦。
正因為如此,爺爺在風水圈的地位很有意思,名氣不大,卻沒有任何一個大師敢于輕視他。所有人見了我爺爺,不管年紀多大,身份多高,都得恭恭敬敬的尊稱他一聲四叔。
爺爺十六歲出道,五十六歲封卦,四十年間,他一共給人起卦三千二百九十九次,沒有一個落卦(不準,不應,不驗)的。爺爺是一個傳奇,在他的那個時代,他就是那些風水大師們的神。
對風水師來說,五十六歲并不是該金盆洗手的年紀,爺爺做這一切,確實都是為了我。他說人一輩子能起的卦是有數的,他這輩子,能驗三千三百卦,算完了這個數,他就不能再碰這些了。
他要把這一卦留給我,留給他唯一的嫡孫。
所以,我出生之后,他就果斷的退出江湖了。
爺爺有兩個兒子,我爸是長子,叫吳君玉,我二叔叫吳君懷,取自道德經七十章——知我者希,則我者貴,君子被褐而懷玉。我的名字叫吳崢,也是爺爺給取的,他說崢者高俊,出世絕塵,說這個孩子命格清奇,有仙府之緣,道家隨緣而動,與世無爭,就叫他吳崢吧。
我的名字,就是這么來的。
爺爺退出江湖之后,把大部分的心思都傾注到了我的身上。我小時候體弱多病,三天兩頭的發燒,拉肚子,我爸媽經常半夜帶我去醫院。斷奶之后,爺爺就把我抱到了老宅里,親自照顧我。
說來也怪了,自從跟爺爺一起住之后,我再也沒生過病。
我的童年和別的孩子不太一樣,我不愛跟人說話,總喜歡一個人躲清凈。不上學的時候,大部分時間我都是一個人爬到房頂上,默默的看著天上的白云或者繁星,渾然忘我,一坐就是四五個鐘頭。
我媽怕我摔著,幾次跟爺爺反應這個事。
爺爺不以為意,他告訴我媽,“這孩子聰慧,你們不懂,別管了。”
媽媽不放心,又去跟我爸爸說,強烈的要求把我從爺爺身邊要回去,她要親自帶我。
我爸也有這個念頭,幾次鼓足勇氣想和爺爺說,但是每次話到嘴邊了,生生的又咽回去了。沒辦法,別說他從小懂事,從來不敢忤逆爺爺了,就是我二叔那驢一樣的脾氣,一見了我爺爺,頓時也是屁都不敢放一個的。
這是吳家的家風,兒子在父親面前,還不如個孫子有尊嚴。
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,我慢慢的長大了。
我十一歲那年,爺爺六十七歲了,那年中秋節過后,爺爺開始教我吳家的風水術數。我先學的是風水,學得很快,我爸和我二叔學了二十多年都沒學明白的東西,我只用了半年左右就全部學會了。之后爺爺又教我算卦,教我符咒,教我內功,教我練武術。
學習的東西越來越多,每天都很辛苦,我一邊上學,一邊鉆研我們吳家的秘術,那段日子,特別的充實。
三年后,我十四歲,上初中了,爺爺也七十歲了。
過完他七十大壽之后,爺爺的身體突然就不行了,一連幾天,吐血不止,不久就去世了。
彌留之際,他把我爸,我二叔和我叫到身邊,讓女眷們回避之后,交待了三件后事。
第一,老宅和縣城的新房子留給我爸。
第二,他的所有存款,除了給我十萬之外,其余的都給二叔。
第三,他在京城還有一套房子,留給我。
他說他走了之后,就讓我去京城,從此以后,一個人住那。他告訴我爸和我二叔,誰也不許給我錢花,同時也不許我出去打工,找工作。反正除了那十萬塊錢之外,我決不能再碰吳家的一分錢!
我爸和我二叔很吃驚,他們說我還是個孩子,這么做......
爺爺擺了擺手,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,“這件事,就這么定了!”
我爸和二叔互相看了看,接著都看向了我,目光里滿是心疼。
我不明白爺爺這么安排的用意,也不懂得爸爸和二叔那眼神中的深意,那時的我,只顧著傷心了。
交代完之后,爺爺讓我爸和二叔出去了。
房間里就剩下我們祖孫倆了,他從褥子下拿出一本用紅布包裹著的書,顫顫巍巍的遞給我,“打開。”
我擦了擦眼淚,接過來打開紅布,里面是一本線裝古書,上面寫著這么幾個字——洞玄天機府秘傳十二金光劍訣。
我茫然的看著爺爺,不明白他的意思。
“這是吳家的命......”爺爺凝視著我,“吳崢,你把它撕開?!?/p>
我一愣,“撕......撕開?”
“對!撕開!”爺爺的聲音,堅定而果決。
我不敢不聽爺爺的話,顫抖著翻開那本書,心里直哆嗦,不由得又看向了爺爺。
“撕開!快!”爺爺一皺眉。
我克制住內心的顫抖,深吸一口氣,一把將書撕開了,分成了兩部分。
其中有一頁沒撕好,扯開了,兩部分各占了半邊。
爺爺笑了,松了口氣。
我卻哭了,緊張的哭了。
“傻小子,哭什么呀”,爺爺強打精神,指揮我,“把紅布也撕開,把它們包好?!?/p>
我含著眼淚,撕開紅布,將兩本殘書重新包上,雙手捧著遞給爺爺。
爺爺沒有接,他意味深長的看著兩個紅布包,如釋重負的一笑,“你把它們帶去京城,幾年后,會有林家后人去找你,到時候,你隨便選一本交給林家的人。你要記住,這書上的密法是我們吳家的命,爺爺從來沒教過你。在林家人找到你之前,你絕對不可以學上面的秘術,知道嗎?”
我茫然的點了點頭,卻沒往深處想。
爺爺讓我把書收好,接著叮囑我,“你要記住,你到了京城之后,可以交朋友,但不能出去賺錢。如果有人找你辦事,你要問他姓什么?記住,你第一次辦事是給唐家人辦,所以除了姓唐的找你,其余的人不管給多么優厚的報酬,你都不能答應,明白么?”
我使勁點頭,“嗯,我記住了?!?/p>
“明白么?”爺爺厲聲問。
“明......明白!”我趕緊說。
爺爺這才放心了,語氣柔和了些,“記住,爺爺交代你的這些話,和誰都不能說,就是你爸爸媽媽也不行。爺爺走了之后,你就去京城,不要耽擱,學也不要上了,到了京城,會有人給你安排好的?!?/p>
“嗯”,我哭著點頭。
爺爺閉上眼睛,擺了擺手,“把東西收好,去把他們喊進來吧?!?/p>
我站起來,先把書裝進書包,接著來到外面,喊我爸他們進來。
等我們再回來的時候,爺爺已經面帶微笑,閉目而逝了。
我爸噗通一聲跪下,一聲長號,“爸!”
所有人都跪下了,悲天愴地,痛徹心扉。
爺爺出殯那天,路上出現了九條三米多長的青蛇,身上沾滿了白粉,在送葬的隊伍前爬行,仿佛在為爺爺的靈柩開路。那一天,有數百人從各地先后趕來,連同全村男女老少,近三千人一起,為爺爺送葬。
九龍戴孝,千人送葬,爺爺的身后事轟動了整個滄城。
辦完爺爺的后事,爸爸帶我離開老家,將我送到了京城,住進了爺爺留給我的房子里。這是一個老式宿舍樓,位于通州,兩室一廳,不算多好,但是挺干凈。我爸陪我住了幾天,給我買了個手機,辦好了新學校的手續,等我入學之后,他就回去了。
臨走之前,他把一張銀行卡遞給我,說,“這是你爺爺留給你的十萬塊錢,省著點用,不夠了的話......”
他下意識的想說,不夠了跟我說,猶豫了一下之后,他沖我擠出一絲笑容,“不夠了的話,自己想辦法吧。”
“爸爸,我什么時候能回去?”我問。
“你爺爺怎么跟你說的?”他反問我。
“爺爺沒說”,我說。
我爸強忍著眼里的淚水,拍了拍我的肩膀,“照顧好自己,別給你爺爺丟臉,知道嗎?”
我明白他的意思,這輩子,估計我是回不去了。
我沒說話,默默的點了點頭。
爸爸轉身上車,走了。
我看著他的車遠去,在他拐過路口,消失的瞬間,我的眼淚,奪眶而出。
我沒有家了。
我最后還是一個人待在了京城。
因為身上的變故,我變得不愛說話,在學校也交不到朋友,因為我所感興趣的話題也只有風水術數了。
他們都覺得我天天端著一本看不懂的破書魔怔了,我卻津津有味,各種秘術也學了不少,因為我知道,只有這樣,我才能保證在京城活下去。
唯一痛苦的是,在忍受孤獨寂寞的同時,這些東西我幾乎已經是倒背如流了,卻得不到實操。
用個詞兒就是紙上談兵了。
我忽然又想起我初中的時候,有一個叫李菲的女孩,我暗戀她,她也對我有那么一點意思,就差一層窗戶紙了。
但沒等到我表白呢,有個小子就把人追到手了。
用的手段還是我最擅長的算八字!
當然,這是從網上學來的胡吹的本事,但也就是他那胡吹的本事把李菲迷糊住了。李菲理所當然和那個比我會說的小子在一起了,我也被冷落了起來。
那段時間我很不甘心,我特想告訴李菲,那孫子就是睜眼說瞎話,他一個晚上都不敢出門兒的人哪會這些!不過最后我還是沒說,因為我始終記得我爺的話,第一次給人辦事一定要是唐家的人。
初中畢業后,我們三個人上了同一所高中,倆人還好的如膠似漆。但到了高二分班的時候,我和李菲分到了一個班,那小子在我們隔壁班。
或許是不長見到吧,不久之后,他又故技重施泡到了另一個女孩,把李菲給甩了。
李菲知道后哭得很傷心,她把我叫到操場和我說那小子如何如何無情,又是如何拋棄她的。
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,只能看著她蹲在操場的角落里抱著雙腿哭得肩膀都在微微抖動。
我在她肩膀上拍了拍,算是無聲的安慰。
就在這時,她忽然抓住了我的手:“吳崢,我真后悔,不過好在我還是清白的……”
我手一僵,感受著李菲細嫩的小手,心里突突的卻不知道該說啥。
我其實明白她的話是什么意思,若是換做別人可能就該欣喜不已了,但我不是別人,我聽到她的話,就好像明白了什么,李菲很可能已經被……
“吳崢,你……是不信我嗎?”
李菲見我抽回了手,眼淚又掉了出來。
“沒,我、我是信你的?!?/p>
我尬笑了幾聲,有些違心地說。
李菲看出了我的敷衍,也沉默了。
我也覺得這事真是難辦,只好和她說:“要不,要不我先送你回去?”
“好。”
宿舍樓下,我等著她上去,她卻忽然轉過身來和說我:“吳崢,我和張毅真的什么都沒有,你信我!”
我笑了笑,我也希望他們是沒什么的。
也希望我是不會術數的。
我離開學校,一路飛奔到自己小區的超市里,買光了他們那里所有的酒,一個人喝了個爛醉。
我的初戀,就這么無疾而終了。
之后兩年,李菲又交了好幾個男朋友,我卻沉寂了下來,沒再和其他人打過什么交道。
高中畢業后更是,李菲考上了北科大,風光的不行。
我按照爺爺的吩咐,沒有參加高考,學業這方面,算是徹底無緣了。
接到通知書那天,李菲給我打了個電話,說想和我見一面,一起吃個飯。
我猶豫了一下,隨便找了個借口,推辭了。
我不懂讀心術,但我看得懂人的神光,曾經她看我的眼神告訴我,她雖然換了幾任男友,但是在她心底,一直有我的位置。只是在她看來,我這人太低調了,話不多,誰也摸不準我的心思,而且對于她的暗示一直沒有積極的回應。
那句話怎么說的,剪不斷,理還亂。
李菲是想在步入大學生活之前,和我做個了斷吧。
不過對我來說,這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。
那天晚上,我自己喝了很多酒,喝醉了。
不上學了之后,我成了一個宅男,每天除了吃飯,散步,剩下的時間全部都用來研究吳家的秘術。因為沒有實踐的機會,我就想各種辦法來驗證。比如算算天氣,什么時候會下雨,什么時候雨會停。又比如買些水果回家,然后煉養一些物件擺陣法,用水果來試驗陣法的效果。
這種日子過了一個多月,林家的后人來了。
那天我正在研究六煞位對蘋果腐爛的加速作用,突然門鈴響了。我開門一看,門外是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女孩子。她穿著一件白色T恤,搭配一件淺色牛仔褲,齊肩發干凈利落,氣質清純,長的特別漂亮,尤其是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,好看的不得了。
我一下子看愣了,“你是......”
“你好,我叫林夏”,女孩沖我一笑,“我爺爺讓我來這里找吳四爺的孫子吳崢,請問他在么?”
我回過神來,“哦,在,我就是。”
“那太好了”,林夏沖我伸出手,“幸會!”我沒接她的手,“進來吧?!?/p>
見我沒伸手,她有些尷尬,但還是不失風度的微微一笑,進門來也是很有禮貌,并不催促什么。
可我知道她是來做什么的, 即便千萬個不愿意,先給人拿了瓶可樂招待,然后回到臥室,將壓在床底下的兩個紅布包拿了出來。
爺爺說了,這兩個一個要給林家的后人,一個留給自己。
“這個給你。”
最后,我還是不能違背爺爺的意愿,拿出了一個,將另一個重新在床底壓好,帶著它走出了臥室。
“你這就給我了?不再確認一下我的身份?”
林夏有些驚訝地看著我。
“你只要姓林就成了?!?/p>
別的他不在乎,也不想在乎。
“你還真是……”
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,也打開了一瓶可樂,問她:“你也是學風水的嗎?”
“一點皮毛吧?!绷窒恼f道。
“是嗎?”我有些激動,終于遇見了同行,“咱倆聊聊唄?”
可林夏拿到書后就顯得有些急促,她看了看時間,不好意思沖我笑道:“抱歉了,我得先離開了?!?/p>
“去哪兒啊?”
“去南方,哪里都成。”林夏摸著手里的紅布包,眼眶有些紅,“我爺爺去世了,臨死前叫我來找吳四爺的孫子拿一件東西,拿到之后就得走。”
我心中了然,也是一陣苦笑;“咱倆還真是苦命相連……”
“你也是?”
林夏驚訝了。
我點點頭,壓下心頭的落寞,“保重?!?/p>
“謝謝,你也是。”
林夏走到門口,又沖我伸出了手:“握個手唄,以后就算是朋友了?!?/p>
這次我沒拒絕,握住了她的手。
她笑了笑,轉身離開了。
而后也收回手,默默站在原地好久。
直等到她腳步消失了,我這才關上了門,深深地吸了口氣,傻傻的笑了。
林夏來過之后,我終于可以學習那本書里的秘術了。
但是我不得不面對一個嚴峻的問題,那就是,我的錢快花完了。在京城這幾年,我的監護人是我爸爸的一個朋友,我叫他徐叔叔,我的學費都是他給支付的,但是生活費他不能給我,只能用爺爺留給我的錢。
爺爺留了十萬塊錢給我,雖然我一直省吃儉用,但六年下來,這十萬塊也用的差不多了。
沒辦法,沒人找我辦事,我又不能出去打工,那就只能找人借錢了。
我先給我爸打電話,說我沒錢了,能不能借我點。
我爸說了句不行,就把電話掛了。
我楞了一下,心說這是親爸么?可是想想爺爺留下的話,我也不能怪他,沒辦法,我只好又給徐叔叔打。
徐叔叔猶豫了一下,說,“吳崢,不是叔叔不幫你,你爸說了,學費我可以給你出,但是別的錢,我不能給你,一分錢都不行。叔叔心疼你,可我不敢不聽你爸的,畢竟,我這生意能有今天,都是你爸幫我的,你能理解么?”
我除了說理解,還能說什么?
放下手機之后,我看了看箱子里的紅布包,默默的把箱子鎖上了。
吃飯都成問題了,這時候研究秘術,我是怕自己餓死的不夠快。
我降低了自己的伙食標準,每天一頓飯,方便面加饅頭,菜不買了,飲料也不喝了,甚至連手機套餐我都改了。我要把消耗降到最低,爭取堅持到唐家人來找我的那一天。
這種日子過了一個來月,我的身體吃不消了。
十八歲的男孩子,正是吃不飽的年紀,新陳代謝快,吃多少都迅速消化了。每天一頓飯,餓的我眼都綠了,別說研究術數了,就是坐久了都會頭暈。我只能一邊苦撐著,一邊等著唐家人上門。
沒過幾天,果然有人上門來了。
那天早上,外面有人敲門,我開門一看,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,穿著很土豪。
“你好,你是?”我問他。
“小弟弟,你是吳四爺的孫子,吳崢吧?”土豪問。
“嗯,是我”,我說,“您有事?”
“哎呀太好了,找到你就好了!”土豪趕緊說,“是這樣,我想請你給我姨媽看個病......”
“您姓什么?”我問。
“我姓趙”,土豪說,“我叫......”
“不好意思,我辦不了,您另請高明吧”,我沒等他說話,把門關上了。
土豪愣住了,接著趕緊敲門,“小弟弟,你先開門,報酬的事咱們好說!”“不是報酬的事”,我說,“不行就是不行?!?/p>
說完我回到臥室,躺下了。
土豪在外面說盡了好話,見我始終不吭聲,無奈的嘆了口氣,轉身走了。
我心說,你干嘛姓趙,你為什么不姓唐啊?
哎......
趙土豪是個信號,從他來過之后,我這房門外很快熱鬧了起來,每天都會有各色人等來敲門,求我辦事,有的人甚至直接一見面,先把幾萬塊錢的紅包塞進了我的手里。
我當然不會接,因為我要問清楚,對方姓什么?
趙錢孫李,周吳鄭王,馮陳褚衛,蔣沈韓楊,朱秦尤許,何呂施張,孔草嚴華,金魏陶姜,戚謝鄒瑜......反正那些日子,百家姓差不多都來了,唯獨沒有姓唐的。
我都快瘋了。
急瘋了,也餓瘋了。
時間一天天過去,一天一頓飯的日子,我也過不下去了,身上就剩下兩塊多錢了,電話費都沒錢交了。
窮瘋了,實在沒辦法了,我硬著頭皮給李菲打了電話,問她能不能借我點錢,現金。
李菲二話不說,掛了電話就趕來了我家,一見我餓的都皮包骨頭了,她心疼的哭了。
“哭什么呀?”我尷尬的一笑,“最近,減肥呢......”
“你到底怎么回事?”她心疼的看著我,“怎么成這樣了?”
“沒錢了唄......”我苦笑。
她擦擦眼淚,拿出錢包,掏出一沓錢給我,“你先用著,我過幾天再給你送一些來?!?/p>
“用不了這么多?!?/p>
“你拿著!”
我紅著臉,接過錢,“我以后會加倍還你的?!?/p>
“誰讓你還?”
她拉著我,轉身往外走。
“干嘛去?”我問。
“帶你去吃飯!”
“呃......”我想說不用了,但身體卻很誠實,“好吧......”
下樓的時候,我腳都軟了。
李菲扶著我來到小區路口的一家烤鴨店,點了幾個菜,一盆疙瘩湯。她不敢讓我一下子吃太多,怕撐著。
我顧不上形象了,菜上來之后,我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。
李菲含著眼淚,心疼的看著我,不住的給我夾菜。
正吃著,一個短發女孩走了進來,在她身后還跟著一個男人。
我一看,竟然是那個趙土豪。
“哎呦沒錯!表妹,他在那!就是他!”趙土豪一指我。
短發女孩一皺眉,看看趙土豪,那眼神似乎有點不敢相信。
“哎呀真的是他!吳四爺的孫子,就這么大!”趙土豪趕緊說。
女孩一聽,快步來到我身邊,沖我伸出手,“您好,我叫唐思佳......”
我手一顫,筷子掉了。
唐家的人,終于來了。
其實唐家的人,早就來了,只是我誤會了而已。
吃完飯之后,我上了唐思佳的車。
李菲目送我們遠去,那一刻,她的神情有些落寞,她似乎有點知道,我是什么樣的人了。
唐思佳今年二十五歲,是一家知名跨國科技公司的大中華區總負責人,年輕有為不說,關鍵是,人還長得很美,尤其是她的身材,極好。
路上,她跟我說起了她媽媽的事。
“我媽媽中邪了,被一個女鬼附身了”,她說,“這個鬼特別難纏,我們找了很多人驅邪,都是治標不治本?!?/p>
“怎么個治標不治本?”我問。
“當時管用,但一般超不過兩天,那鬼又會回來,然后再找驅邪的那個人,他那套方法就不管用了”,她說,“就好像這個鬼有抗藥性似的,找的人越多,它越厲害。折騰了幾次之后,我媽媽身體越來越弱。后來沒辦法,我花重金,托朋友介紹,求一位在西山隱居的道長出山。但那道長說,他管不了這事,他給了我您的地址,讓我來找您。可當時我媽媽發作的很厲害,我脫不開身,所以就讓我表哥來了??晌冶砀缁厝フf,他好話說盡了,您就是不管這個事......”
她眼圈紅了,聲音哽咽了。
我有些尷尬,臉陣陣發燒,心說我怎么知道他是你表哥?要是知道的話,我也不用挨這些日子的餓了。
心里這么想,但表面上我很平靜,見她哭了,我從她手邊的紙抽里抽了一張紙遞給她。
“謝謝......”,她擦擦眼淚,“后來我就繼續找其他人,這段時間下來,京城能找的人幾乎都找了,可是沒用,那鬼不但制不住,而且越來越兇。昨天晚上,它又回來了,把我們都從家里轟了出來,還揚言說我再找人來驅它,它就殺了我媽媽。我快崩潰了,沒辦法,只好去西山找道長,道長說,這事只能找吳家少爺,他讓我親自來找您,所以,我就來了?!?/p>
她看看我,“吳老師,這事請您千萬多費費心,只要能治好我媽媽,花多少錢都行!”
我沒說話,硬著頭皮點了點頭。
說實話,我心里也沒底。
我學了七年的吳家秘術,但卻從來沒實際使用過,第一次辦事就面對這么棘手的事情,心里沒法有底。人就是這樣,平時沒機會檢驗的時候,總想找機會,用各種辦法試一試自己的本事。現在機會來了,心里卻有些發怵了。
人命關天,容不得糾結,不管即將要面對的是什么,我既然上了唐思佳的車,這事就只能管到底了。
唐思佳的房子在昌平區,是一座豪華的獨棟別墅。
下車之后,我看了看那房子,問她,“家里還有什么人?”
“只有我媽媽”,她說,“之前還有個保姆,我媽出事之后,她嚇得辭職了。昨晚她把我們轟出來之后,我就沒敢再回去,直接和我表哥去西山了?!?/p>
“把門打開,我自己進去”,我吩咐。
“您自己?”她不太放心,“能行么?”
“那鬼現在控制著你媽媽,你們靠近的話,她會立即殺了你媽媽”,我解釋,“我自己進去,她不容易察覺。”
唐思佳猶豫了一下,看了看身邊的趙土豪。
“少爺說的有道理”,趙土豪說,“表妹,咱們既然請人家來了,就聽人家的?!?/p>
唐思佳點點頭,拿出鑰匙遞給我,“您自己小心點,那鬼特別兇?!?/p>
“嗯”,我接過鑰匙,轉身走向門口。
“吳老師!”唐思佳突然給我跪下了,淚流滿面,“您一定要救我媽媽,求您了!”
我沒說話,點了點頭,開門走進了別墅。
外面烈日當空,別墅內卻陰氣森然,女鬼將所有的窗簾都拉上了,屋里也沒開燈,黑乎乎的,什么都看不清。
我輕輕關上門,屏住呼吸,蹲下身子,凝神觀察別墅內的情況。
第一次辦事,還沒見到事,手心就冒了汗了。適應了十幾秒后,屋里的景象慢慢清晰了??蛷d很大,收拾的很干凈,非常整潔,沒有人,陰氣非常重。這陰氣有些異常,不像是尋常陰靈釋放出來的,相比來說,它要重的多。
我從小跟爺爺學吳家秘術,其中就有對付鬼怪的手訣和密咒,只是從來沒用過,我也沒真正的見過鬼。雖然沒見過,但是我對氣息很敏感。陰靈散發出來的陰氣,是無根之氣,身上會有刺痛感,但只停留在肌膚表皮,簡單地說,就是會皮膚發緊。還有一種陰氣,是風水造成的,這種陰氣是有根之氣,刺痛感不強,但是如冰針一般,能刺入骨髓。
這別墅里的陰氣,似乎融合了兩者,不但皮膚發緊,而且還讓人從骨髓中透出一股寒意。
這就有點奇怪了。
我靜靜的觀察了幾分種,確認客廳沒有危險之后,慢慢站起來,走到樓梯口向上看了看,上面的陰氣相比下面要弱得多。我左手掐雷訣,護住身體,沿著樓梯上到二樓,輕輕地打開了一間臥室的門。
里面是空的,沒有人。
我退出臥室,接著打開第二道門。
依然是空的。
就在這時,樓上的陰氣突然消失了。
我不由得緊張起來,心跳的厲害,趕緊退出房間,雙手掐雷訣,將雷訣疊了三重。
疊雷訣,是我們吳家獨有的秘術。爺爺說過,一般人用雷訣都是單手雷訣,但雷訣實際是可以疊加的,一旦疊加,威力會成倍的增加。爺爺生前用雷訣可以疊加六重,我內功不夠,只能疊三重。
因為這是第一次辦事,保險起見,我寧可殺雞用牛刀,也不敢輕慢,所以直接疊上了三重雷訣。
二樓還剩下兩個房間,一間是臥室,一間是書房。
我把雷訣交到左手,輕輕推開書房的門,仔細一看,里面是空的。
只剩下最后一間臥室了。
我關上書房的門,小心翼翼的走到書房門口,左手雷訣做好準備,右手握住了門把手。
我定了定神,準備開門。
這時,后背的皮膚突然一緊。
猛然回頭,只見一張慘白色的,五十多歲的女人的臉,沖我露出了詭異的笑。
她的眼睛翻著,全是眼白。
我心一顫,手一哆嗦,雷訣散了。
她什么時候出現的?
她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?
這什么情況?
我驚出了一身冷汗,屏住呼吸,定住心神,重新掐好了雷訣。
但她離我太近了,根本沒法疊雷訣。
她不住的往我面前湊,我貼到了門上,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她看不見我,但我只要心神一亂,她就可以聞到我的氣息。一旦她發現我,要么就是攻擊我,要么就是殺掉這個女人。
她湊到我面前,嗅了幾下,咯咯的笑了。
那是一個孩童的聲音,這樣的聲音,配上怨毒無比的詭笑,讓我這個新手,頭皮發麻。
“唐思佳不聽話,又請人來了”,女鬼陰陽怪氣的說,“我可以殺這個女人了吧?嗯?”
我心里一動,它在問誰?問我么?
問完了之后,她歪著頭,似乎在等著我答復。
我不知道該怎么辦,這會應該用雷訣打她,可是我身體卻有些僵硬,手腳不聽使喚了。
附身的鬼遠比鬼本身要可怕,我承認,我害怕了,我給爺爺丟人了。
畢竟是第一次上戰場,我沒尿褲子,就算是不錯了吧。
等了幾秒鐘,女鬼突然大怒,一聲尖叫,張嘴向我咬來。我情急之下扭頭一躲,同時左手雷訣打到了女人的肚子上。
女人嗷的一聲,像被電擊了一般,向后彈出兩米多遠,撞到了墻上。
一擊得手,我頓時信心大增,趁她再次撲上來的空隙,雙手雷訣疊加兩重,迎著女人沖上去,躲過她的撲抓,伸手打到了她的額頭上。
女人一聲慘叫,被打的騰空而起,摔出五六米遠,沿著樓梯滾了下去。
我腿一軟,一屁股坐到地上,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。
女人摔到了樓下,沒動靜了。
我喘息了一會,這才意識到壞了,趕緊爬起來,向樓下跑去。
這要是把唐思佳她媽摔死,那我是救人還是殺人?
來到樓下一看,女人已經摔暈了,她的嘴角,鼻下,眼角和耳朵上全部都是血。
七竅流血!
我腦子翁的一聲,懵了,不知所已了。
愣了好一會,我回過神來,趕緊抱起她的身子,用手試她的鼻息。女人的身體冰冷,柔弱無骨,鼻子下氣息全無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,心說壞了,真給摔死了。
我傻了,六神無主,不知道該怎么辦了。
我殺人了?唐思佳會不會讓我償命?我才十八歲!人生第一次給人辦事,就把自己辦進去了?
我這里心亂如麻,絲毫沒有察覺到,周圍氣場的變化。
正胡思亂想著,我手機響了。
我嚇了一跳,哆嗦著拿出電話一看,是李菲打來的。
她不放心我了,想問問我的情況。
我把電話掛了,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,這才發現,周圍的陰氣已經全部消失了。
意識到這一點之后,我的心迅速清醒了過來。
爺爺說過,人死神光散,只要神光不散,那人就還有得救。
想到這里,我凝神看女人的眉心,這一看,我驚喜萬分!她的神光極弱,但是還沒散,還有得救!
我抓住她的右手,用內氣試探,發現她的中脈被一股煞氣閉住了,所以人才沒氣了,顯出了絕氣的死相。只要沖開那股煞氣,她就能活過來。
但是沖煞氣,需要用她的神光,而她的神光僅剩下了一點點,根本不夠用。我想了想,放下她,起身快步來到門口,打開門,喊外面的唐思佳,“你過來幫我!”
“好!”唐思佳如獲圣旨,迅速跑了過來。
“我也幫忙”,趙土豪說。
“你別動,在那等著!”我說。
“哦,好......”趙土豪停下,退了回去。
唐思佳進了門,我隨手把門關上,鎖上了。
“我媽媽怎么樣?”唐思佳趕緊問。
“跟我過來!”
我領著她來到樓梯口,她一看她媽七竅流血,腿一軟,噗通一聲摔倒了地上。
“媽!”她爬到母親身邊,抱起母親,無助的看著我,眼睛里滿是淚水。
“你先別哭,你媽媽沒死”,我冷靜的看著她,“現在我要救她,但我需要你幫我!”
“嗯!”她強忍著眼淚,使勁點頭。
我在她面前坐下,讓她抱好女人,接著命令她,“認真的看著我,集中全部精神!”
唐思佳擦擦眼淚,集中精神,看著我的眼睛。
“你是不是戴了隱形眼鏡?”我一皺眉。
“戴了!”
“摘了!”
“嗯!”
她用最快的速度摘了眼鏡,然后全神貫注的凝視著我。
我同樣也凝視著她,等到她的神光很足了之后,伸手在她眉心一捏,捏出一團神光,迅速按入了女人的眉心內。
唐思佳一聲悶哼,雙眼頓時黯然了下來,身子一軟,癱倒在地上,睜著一雙眼睛,失神的看著我,仿佛丟了魂一般。
我沒管她,左手按住女人的眉心,右手掐指訣按住她的中丹田,以內氣沖進她的體內,向上沖擊中脈。女人經絡內的氣息很弱,所以我的內氣可以暢通無阻,一路上行沖到她的眉心之后,引了神光,迅速向下,向那團煞氣沖去。
女人身子猛地一顫,嘴里涌出一口鮮血,接著劇烈的咳嗽起來。
我松了口氣,把她放到地上,接著走過去抱起唐思佳,用手心按住她的眉心,“閉上眼睛?!?/p>
她木然的閉上了眼睛,她會感覺眉心發熱,然后剛才被抽走的靈魂就會回來了。
約莫半分鐘后,女人不咳嗽了,躺在那里痛苦的呻吟。
我懷里的唐思佳也慢慢的緩了過來,她睜開眼睛看看我,接著如大夢初醒一般趕緊坐起來,去看她媽媽。
“媽媽,您怎么樣?”她抱著母親,心疼的直掉眼淚。
我站起來,“她臥室在哪?”
“在樓上”,她噙著眼淚說。
我從她手里接過女人,“你帶路?!?/p>
我們把女人送回臥室,放到床上,我仔細看了看她的眉心,見神光明顯增強了,這才放心了。
“怎么樣?”她問我。
“沒事了”,我說,“讓她休息一會吧。”
“嗯”,她松了口氣,感激的看這些,“謝謝您!”“沒什么?!?/p>
我轉身走到門口,突然感覺到一股淡淡的,刺骨的寒意。
我一愣,停下了腳步。
怎么還有陰氣?
見我停下了,唐思佳一怔,趕緊過來,“老師,怎么了?”
我回頭看看床上的女人,快步走到床邊,用手沿著她的眉心一路向下,直探到她的丹田,果然,在她臍上兩寸的位置內,發現了一小團若隱若現的煞氣。
我頓時明白了。
那東西,它不是鬼......
未完待續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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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:《乘風少年》
轉載自:微信公眾號【每日鬼話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