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聊時間看故事 民間故事五則
七兄弟民間故事
古時候,在高山下面,在海旁邊有一個村莊。村莊里有一個老漢,他有七個兒子。七個兒子長得又高又,又粗又壯。老叫壯實,老二叫二刮風,老三叫三鐵漢,老四叫不怕熱,老五叫五高腿,老六叫六腳,老七叫七口。
有一天,老漢對七個兒子說道:“咱們莊西是高山,咱們莊東是海,出門太不方便了,你們把它搬遠一點吧。”
七個兒子答應著出去了。過了一會,老漢走出去一看,海也望不到了,山也不見影啦,四周盡是一溜平川的坡地,黑油油的土不松也不緊,不濕也不于。
老漢又對七個兒子說道:“這么樣的好地,哪能叫它閑著,你們把這上面種上些五谷雜糧吧。”
七個兒子答應著,就動手耕種起來。
過了些日子,那一溜平的坡地上,長滿了一眼望不到邊的好莊稼,快熟的麥子沉甸甸,溜腰高的谷子金閃閃。老漢和七個兒子都歡喜得了不得。
可是,誰知道,好事引了災禍來。京里的皇帝也知道了這個好地方,就派臣拿著圣旨,去那里坐催皇糧。
老漢一聽發了怒,他不覺嘆了一口氣,對兒子說道:“孩子,咱們不用再打算過好日子了,皇帝的心是個填不滿的枯井呀!要是服從了他,那就要給他當一輩子牛馬。”
七兄弟聽了老漢的話,自然是都很生氣,一齊說道:“爹,不用怕,我們弟兄七個進京去和皇帝講理。”
七兄弟還沒走到京城,把門的將老遠就望到他們了,嚇得連忙關緊城門,上上鐵杠,嘎喊地鎖上一把鎖,爬到城門樓子上躲了起來。
七兄弟到了城門跟前,老壯實喊道:“開門呀,我們弟兄七個是進京來跟皇帝講理的。”
將躲在城門樓子里,仰著臉哆哆嗦嗦他說道:“莊戶人怎么能跟皇帝講理!”
壯實一聽火了,伸手一推,只聽嘩啦啦的一聲,城門和城樓子一齊推倒了,塵土揚天,磚石亂滾,將也砸死了。
七兄弟又往里走,到了午朝門外,午朝門關得嚴絲合縫的。老二二刮風說:“哥,你先歇歇,我去叫門。”他提起嗓子聲地喊道:
“開門呀,我們弟兄七個要進去跟皇帝講理!”
二刮風叫了好幾聲也沒人答應,不覺一陣生氣,一口氣噴出來,真好似刮起風,午朝門和門兩旁那盤龍的石柱連搖晃也沒搖晃一下子就吹倒了。
滿朝的文官武將都嚇慌了,誰也不敢出頭阻擋。弟兄七個到了金鑾殿前,老三三鐵漢說道:“二哥,你先歇一會,我去跟皇帝講理!”
三鐵漢向前一走,皇帝早嚇得臉皮干黃,慌忙說道:“莊戶人怎能和我皇帝講理,快些推出去斬首!”
三鐵漢聽了,笑了一聲說:“先給你個胳膊試試看!”
他把胳膊朝一個武將伸去,正碰在他那把明晃晃的刀刃上,只聽“砰”
的一聲,火星亂冒,刀就四分五裂地碎了。
皇帝嚇得從龍座上滾了下來,好幾個臣好容易才把他架回了后宮。
皇帝見殺不了七兄弟,就連聲地吩咐點火去燒。
一霎時的工夫,許多火球,冒著濃煙,滾到了七兄弟的眼前。老四不怕熱說道:“你們先到后面歇一歇,這次由我來招架。”他一腳踏著一個火球,冷笑了一聲說道:“我還冷,這點火是太小了。”
皇帝又吩咐千萬兵將,一齊去把七兄弟推到海里淹死。
五長腿聽了,說道:“不用費那些事啦,我正想著洗個澡啦。”他只幾步就邁進了海,藍光光的海水,只沒到了他的腳脖子,他搖搖頭說道:“這太淺了,沒法洗澡啦,已經下來一場,還是摸點魚吃吧。”
他彎下腰去,兩只手就不停地往海岸上扔魚,黑魚,白魚,一丈長的,十丈長的,一百丈長的魚也叫他弄上來了,眼看著岸上的魚就堆得好象小山一樣。
兄弟們一等也不見老五回來,二等也不回來,老六六腳說道:“我去把他叫回來。”他一腳就踏到了海邊,沖著五長腿說道:“五哥,正事還沒說完,你怎么摸起魚來了?”
六腳話還沒說完,七口趕來,不耐煩他說:“皇帝怎么能講理!講理他就不當皇帝了。”
他連和兄弟們商議也沒商議,一口就把海里的水喝干了。他回過頭來,又一張嘴,海水從他口里一股勁地噴了出來,海水浪滾翻騰地向皇宮沖去,沖倒了層層的高墻,把皇帝和文官武將都淹死了。
2、客棧連環計民間故事
明朝的時候,陜南洋州城的西郊,有一家“富順居”客棧,生意常年紅火。
一天下午,富順居客棧的人正忙著,突然門外響起吵架聲。有人跑到門外一看,只見兩個小伙正相互指責對方,一個說:“我看你就是個懶東西。”另一個回敬對方:“我懶?可是我覺得你笨,又小氣。”頭一個說:“你知道個屁,小心使得萬年船,我覺得咱們做這事兒多辛苦,千萬不能出岔子。我是老你該聽我的……”另一個馬上抱起膀子說:“我可說清楚,你不同意我的建議,往后我可不挑,你一個人出力別說累。”自稱老的小伙,瞪了對方一眼說:“喲,長了,向我了?都是我把你慣的!”另一個說:“我這是看情況說話,咋是讓你慣的?”老又瞪了對方一眼說:“也好,就按你的意見辦吧。”抱膀子的小伙一聽這話,臉露喜色說:“好。那咱們先吃飯。”說完,小伙把旁邊一副擔子向客棧門口挪了挪,放好后,一起走進了飯館。
掌柜金石信看到客人進來, 就笑著迎了上來:“請問二位客官用點啥?”“來2斤牛肉,再上幾個饅頭和一壺黃酒。”酒肉上來,兩兄弟吃完,叫老板過來,付了錢,老左右看看,說:“我們兄弟倆想跟金老板商量點事情。”“有事好說,二位請隨我來。”老板就領著兄弟倆直奔后面的一個房間。
老二說:“我們帶有一擔油,因另外有事要辦,想存放貴店一段時日。保管費照付,行嗎?”“行呀,不知二位何時來取?”金老板爽快應道。老說:“估計二三個月以后。”金老板道:“好!你給二錢銀子吧。” 兄弟倆趕緊把擔子放到指定地方,按照約定交罷保管費二錢銀子后,又上路了。
一日,客棧老板娘王巧娥帶著在她家玩耍的娘家的一個5歲的侄子,到庫房取東西。一不留神,那小侄子順手撈起一個小木錘,“咣”的一聲朝地上的壇子捶子一下。王巧娥發現了,奪了木錘說:“壞了!小祖宗呀!這是客人寄存的油呀!捶不得喲!”說罷,她急忙查看壇子破了沒有。可是壇子沉得挪不動,而且壇子上沒有油膩,她覺得奇怪,客人不是說存一擔油嗎?怎么感覺不像是油呀!”她禁不住好奇心開壇查看,頓時驚得目瞪口呆:天啊,油壇里裝的竟是兩壇白花花的銀子!
當金石信得知兩位客商寄存的是兩壇白花花的銀子,就打起了主意:“既然他們騙我說存放的是一擔油,嘿嘿,我干脆給他們來個偷梁換柱。”可夫人王巧娥由于怕事,勸丈夫別這樣做,但架不住丈夫的軟硬兼施只得同意。
轉眼之間快二個月了,那兄弟倆竟然提前來了。金老板仍是笑臉相迎,把二人迎進雅間,并吩咐店小二端酒端菜好生侍候。酒足飯飽之后,兄弟倆準備取了擔子上路。可當他們打開壇子查看時,頓時傻了眼,壇內原來白花花的銀子不見了,卻真是滿滿的兩壇油。“金老板,你為什么換走我們壇內的銀子?”兄弟倆厲聲質問。
“真史咬呂洞賓,不識好人心。我替你們保存油這么久,不感謝我也就罷了,而誣陷我偷了你們的銀子。”金老板一口否認。
“客人存的東西,你卻暗地里偷梁換柱,你真是個小人!”兄弟倆怒不可遏。
“你們血口噴人!”金老板針鋒相對。“不還我們的銀子,就砸你的招牌。”兄弟倆說著就準備動手。“誰敢動一下我就劈了誰!”金老板叫喊老婆拿來一把斧頭,護住招牌。那兄弟倆不肯罷休,舉起了扁擔,怒視著對方。就在緊要的時候,有人高叫:“捕腕人到了。”
于是,他們都被帶到了衙門。“你們緣何爭吵,快與本官從實招來!”縣老爺威嚴地喝問。“我們兄弟倆二月前的一日存了一擔銀子在‘富順居’客棧,誰知今日來取卻變成了一擔油。望老爺替小民做主,索回銀子。”
“一擔銀子?你們真有那么多的銀子嗎?你們是干什么的?”縣老爺不相信地問。兄弟倆同聲說:“我們是在漢江河里淘金的,我們淘到金子賣了,換成了銀子,因為要去別處繼續淘金,銀子不便帶走,才寄存他家的。想不到他們就黑了心。”縣官下堂察看了兄弟倆的雙手,果然皮膚粗糙,指甲縫巷有河沙的痕跡,看來說的是實情,便逼視著金石信:“金石信,你竟敢黑了心昧了人家的銀子?”“老爺,冤枉啊,明明他們寄存我店的是一擔油,而今他們卻敲詐我,硬說是一擔銀子。還望老爺明察,還小民一個清白。”“他是放屁。”兩兄弟又罵起來。眼看又是劍拔弩張,縣老爺眉頭皺成了疙瘩。
正在這時,一個年輕衙役跑進來聲說:“老爺,不好了,城南的三柳樹村的王狗娃死了。”縣老爺一怔:“王狗娃是誰,怎么死的?”衙役說:“我聽村保說,王狗娃是偷雞摸狗的刁民。昨天王狗娃嫌他爹娘沒給他找著媳婦,打罵了他的爹媽一陣后,到村頭的小酒店喝酒,可他路過五郎廟門前時,走得好好的,突然跌到地上就死了。伙都說是菩薩顯靈,把王狗娃給收拾了。”縣官說:“既然王狗娃是被神靈懲處了,讓村人把他當死狗埋了就是了。”
師爺忙對縣官說: “人,既然江對面的五郎廟里的菩薩很靈,咱們就讓這下跪的四個人,坐船到江對岸的廟里去當著神靈好好審!”縣老爺點頭:“好,好。”
一伙人到了江邊。因為前天下了雨,正是汛期,江里浪頭一個接一個向下游滾去。縣老爺坐了一條船先過江,上船后說:“讓這四個人分別坐兩條小船,如果誰心里有鬼,嘿嘿,神靈一怒,到了江心必然出事。”
隨后,這四個人先后被押上兩條小船,因為詩差特意找的打魚的船,船只有四尺寬五尺長。金石信夫婦又都是上了年紀的人,顫抖著上了船。船到江心,顛簸個不停,金石信和老婆嚇得臉色灰白,緊緊抓住船梆,就相互埋怨開了。“神爺爺,別發怒啊,都是金石信惹出的事非。我當初不讓你老東西換人家的銀子,你就是不聽,你真心!等著喂魚吧……就是船不翻過了江,在神爺面前,看你如何撒謊。”老婆王巧娥說。
“都怨你,若不是當初你去看人家的油,我又怎么會知道是銀子,是你惹事……”金石信也沒有好聲氣。老婆又頂了一句:“你心也不輕!干歪風邪氣的事夠膽量的。”“哼!你還有臉說我?上次紅姑那事不是你先出主意,我會下手干那種勾當……”金老板瞪著老婆說。
而另一條船上的兄弟倆也相互埋怨開了。“我當初不讓把銀子存放‘富順居’客棧,你偏要存,還說我笨……如果我們不來這個店就好了……”哥哥沒好氣地埋怨道。“我當初要說是銀子,你偏要騙人家是油,還怨我啊……堅持住吧,這船再小再難受,也沒有我們做生意辛苦啊!”弟弟也嘀咕道。
幸而船沒出事,兩撥人終于到了江對岸。兩個衙役和撐小船的船老,應聲動手把四個人推進廟里。船老們脫去外衣,竟然是差役裝扮的。他們跟縣老爺嘀咕了一陣后,縣老爺聲地喝斥道:“好一個老奸巨猾的金石信,還不快把你做的好事從實招來!”金石信看看神像,哆嗦著,只好如實招了用油偷換銀子的事實。
縣官說:“你倆說完了嗎?”金石信磕了個頭說:“小人說完了。”縣官把桌案一拍:“金石信!王氏!殺人的事呢,你們還想隱瞞到何時?”“啊?這……”金石信和老婆一下跌倒在地,“人,我招,我招……”金石信如實把罪行招了出來。
縣官讓人鎖了金老板兩口子。接著,打官司的兄弟倆當場各拿了縣官贈的一點銀子后,謝過縣官上路去了。可是,他們并未挑走曾經爭執不休的那一擔銀子。
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?原來,幾個月前,本縣龍亭鎮有一個叫紅姑的姑娘,因與家人賭氣,自離家出走后在“富順居”客店住宿,老板娘見紅姑枉一枝金衩,很值錢,就心生念,隨后她鼓動丈夫金石信先給紅姑茶里做手腳,允許他占有紅姑的身子后,把金衩擄了送給她。金石信見紅姑美貌就答應了。當夜三更,他撥開門閂入室,害死了紅姑,了金衩。紅姑失蹤了,她的家人就報了官。有人向官府報告說“富順居”客棧有問題,因為他們發現有幾天此店賣的包子,肉餡很奇特,估計是人肉包子。可縣官派人暗中查了一番,卻未能發現什么。
可是,還有人接二連三提出“富順居”客棧可疑。于是,官府決定下力氣慢慢偵察“富順居”。后來師爺就想了一個連環計,請了兩個外地的親戚裝扮成客人,挑著一擔銀子來富順居寄存,想試探他們,沒想到金老板果真是心的人,又伸出了黑手。
其實,縣官審案時衙役跑來報告,說王狗娃經過五郎廟門前時被神爺天懲一事,是師爺讓衙役故意這樣說給金老板夫婦聽的。師爺助縣官由賴銀案入手,終于智破了紅姑被殺一案。
3、追殺像間故事
洪山腳下有一座莊園叫趙家莊,莊主趙金鑫富甲一方。他的子趙乾坤在廣州求學,八國聯入侵時,就回來避亂了。
讓趙金鑫不敢相信的是,趙乾坤在廣州的這幾年里,染上了煙癮,他帶回來的東西,除了幾桿煙,就是幾箱煙土,整天在家里吞云吐霧,任趙金鑫怎么勸誡,趙乾坤就是無動于衷。有一次,趙金鑫勸著勸著,不由得悲從中來,老淚縱橫,終于觸動了趙乾坤,他紅著眼說:“爹,不是我不想戒,是實在戒不掉啊。你如果有法子,我戒!”
為了不讓兒子就這樣毀掉一生,趙金鑫四處放話,誰能他兒子戒掉煙,酬謝黃金200兩。200兩金子不是小數目,吸引了不少人來出謀劃策,斟酌再三,趙金鑫選擇了舒郎中的辦法。
趙金鑫吩咐家人,把趙乾坤的木床挖了個洞,脫光他的衣服,用牛皮繩把趙乾坤赤條條地綁在床上,整個人呈“”字形,雙腿叉開,屁股正對著洞,床洞下放一個馬桶,然后把房門鎖上。趙金鑫吩咐得力家丁小柱子,除了每天進去喂少爺兩次飯、清理一次馬桶外,無論里面發生什么,誰都不許進去。
按照舒郎中的說法,只要熬過七天,然后用中藥調理,這煙癮就會戒掉。
趙乾坤煙癮發作時,鬼哭狼嚎的聲音讓人聽著心如刀割,趙金鑫硬著心腸,勉強熬過三天。第四天的時候,趙乾坤煙癮發作得更厲害,歇斯底里地喊叫。趙金鑫聽著實在不忍,走到窗前往里看,只見趙乾坤手腕上腳腕上被牛皮繩勒得鮮血淋漓,眼珠子像死人一樣往外突出。瞥見窗外的趙金鑫,趙乾坤哭喊著:“爹啊,救命啊!”
趙金鑫鼻子一酸,沖小柱子擺擺手說:“罷了罷了,放了他吧,我只當沒有這個兒子!”
舒郎中嘆息一聲,“唉,沒想到老的先熬不住了!”搖著頭走了。
自此,趙金鑫心灰意冷,再也不管趙乾坤,任由他沉淪于煙霧中。
忽然有一天晚上,趙家莊外火把映天,人喊馬嘶,原來是洪山上的土匪圍住了趙家莊。土匪頭子王虎率領100多名土匪盤踞洪山幾十年,還擁有一支裝備著十來條火的洋隊,實力雄厚。
此時趙乾坤正半臥在床上愜意地吸著煙,突然沖進兩個土匪,拎小雞似的把他往麻袋里一塞,扛在肩上就走。
在馬背上顛簸了好久,到了山寨,土匪們把趙乾坤從麻袋里倒出來,綁在柱子上。趙乾坤一看,這一溜的柱子上綁著幾個家丁,小柱子也在其中。這時,有土匪請示王虎,怎么處置這些人?王虎聲說:“其他人先綁著,那個趙家少爺,既然喜歡抽煙,那就把他點了天燈。今晚兄弟們辛苦了,伙先去喝酒,等會兒來看點天燈。”
土匪們一哄而去。趙乾坤嚇得小腿肚子直發抖,這點天燈可沒有抽煙舒服,這沒人性的土匪,怎么這么殘忍!他正暗自哀傷,耳邊忽然響起小柱子的聲音,“少爺,別怕,我救你出去。”
小柱子小時候曾經跟武圣宮的和尚學過功夫,他掙斷繩索,把其他人的繩索解開,一行五人偷偷摸摸地逃離了山寨。
幾個人在黑夜里跌跌撞撞地一直跑到天亮,才躲在一堆亂石叢中休息。家又累又困,靠在石頭上很快就進入夢鄉。可是趙乾坤睡不著,煙癮發作了!剛開始他還強忍著,后來實在忍不住了,就站起來不停地來回走動。再后來煙癮越來越強烈,他忍不住叫起來。
叫聲驚醒了小柱子,忙說:“噓,少爺,你小聲點,土匪肯定在到處找我們,會招來他們的。”趙乾坤哭喪著臉說:“小柱子,求求你了,看看哪里有煙土,救救急,我難受死了!”小柱子一臉無奈地說:“少爺,這里荒無人煙,到哪里去找煙土?再說了,這洪山一帶就沒有人種煙。”
小柱子的話音還沒有落地,就聽一連串的吼叫:“看你們往哪兒跑!”十幾個土匪揮著刀端著包抄了過來。兩個家丁挺身上前攔住土匪,沖小柱子喊道:“快帶少爺逃命!”小柱子抓住趙乾坤的手就跑,身后傳來聲和家丁的慘叫聲。
趙乾坤嚇得拼命地跑,可是他早被煙掏空了身子,沒跑多一會兒,就停下來喘氣。還沒有喘一會兒,后面又傳來追趕聲,他只得在小柱子和家丁的拉扯下硬撐著跑。就這樣跑跑停停,一直到快中午的時候,才擺脫土匪的追趕。
小柱子找了一個僻靜處,讓剩下的那名家丁守護著趙乾坤,自己出去找吃的。趙乾坤累餓交加,幾近虛脫,先扎扎實實睡了一覺,醒來后吃了小柱子摘回來的水果,才恢復了精神。
這精神剛一恢復,煙癮就追隨而來,趙乾坤又哈欠連天,渾身不自在起來。這時負責放哨的那個家丁驚慌地叫:“不好,土匪追來了!”趙乾坤渾身一激靈,急忙和小柱子他們像屁股著了火似的跑了起來,土匪們邊開邊吼叫著在后面追趕。好在山路崎嶇難走,他們跑不快,土匪也追不快,而且追著追著太陽落山了,土匪們也看不見了。
晚上,趙乾坤他們吃了野果,喝了山泉,找了一處避風的巖石下面,和衣而睡。
山上的寒氣重,趙乾坤嬌生慣養,從來都沒有經歷過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的生活,半夜里凍醒了,睜著眼睛想心事。他想起被爹像寶貝一樣呵護著,希望他將來有出息,可自己卻染上了煙癮,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混日子。而今,不知道爹媽怎么樣了,自己又被土匪追殺,還不知道能不能逃得性命。想著想著,不由得悲從中來,淚水從眼角悄悄滑落。
可是煙癮才不管你傷心不傷心,這就又來了。趙乾坤感覺到心里像是有手在撓,痛苦萬分。他正想站起來走走,忽然聽見有人喊叫:“哥發話了,要是抓不住這小子,不許回山,兄弟們仔細搜。”一時間四處亮起了火把,漸漸逼近他們棲身之處。
好在這里是一處陡坡,三人順勢連滾帶爬地下了陡坡,撒起腳丫子就跑。有夜幕做掩護,不一會兒就擺脫了土匪的追殺。三個人不敢停留,連夜趕路。
等到天亮,小柱子指著不遠處的山頂叫苦連天:“那不是土匪的山寨嗎?”原來轉去轉來,他們又回來了。趙乾坤臉都綠了,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小柱子屈地說:“這洪山又叫迷魂山,方圓百里內的道路九曲十八彎,錯綜復雜,不識路根本走不出去。王虎就是依仗這點優勢,才立腳幾十年,沒有被官府剿滅。昨天白天慌不擇路,晚上又辨不清路,沒想到白忙乎了。”
沒辦法,他們只得辨別了方向,重新上路。那些土匪,像獵狗一樣,嗅著氣味追著他們。每當趙乾坤煙癮犯了,停下來休息時,土匪們就鳴著火揮著刀殺氣騰騰地圍了上來,趙乾坤不得不憋著煙癮逃跑,畢竟命更重要。
就這樣跑了四天,雖然他們沒有再繞回山寨,但是也沒有走出去,他們迷路了,像瞎了眼的獵物一樣被土匪追著,在山區里亂轉。
第五天的時候,煙癮來得更加猛烈,土匪們圍上來的時候,趙乾坤虛弱得像被抽了脊梁骨一樣,根本就站不起來。再說,他也實在不愿意跑了。他推著小柱子他們快跑。小柱子跪下來哀求說:“少爺,你要是死了,老爺在地下死不瞑目啊!”趙乾坤一個激靈,忙問:“你說什么?我前兩天問過你,你不是說老爺沒事嗎?”小柱子哭著說:“少爺,那是怕你傷心才沒有說實話。王虎血洗了趙家莊,把老弱婦女全部殺死了,只把我們幾個青壯年帶上山。現在,整個趙家莊,就只剩下我們三個人了。”趙乾坤愣了片刻,張嘴吐出一口血,接著號啕哭起來。
這時,有兩個土匪揮舞著刀片子沖了上來,掄起刀就向趙乾坤的頭上砍去。那位家丁急忙撲上去用身子擋住刀,一聲慘叫,倒在地上。情急之下,趙乾坤骨子里猛然生出一點兒力氣,在小柱子的拉扯下,落荒而逃。
兩人被土匪追著在山里漫無目的地轉悠,不過,令趙乾坤驚喜的是,他的煙癮發作周期變長了,次數變少了,也弱了。他對小柱子說,出去后,一定不再抽煙了。
第七天的上午,趙乾坤的煙癮又發作了,雖然不是很厲害,可是也忍不住涕淚交流哈欠連天。這時,小柱子一聲歡呼,指著前面說:“少爺,太好了,前面就是洪山的出口,離我們家不遠了。”趙乾坤精神一抖擻,快步向山口跑去。
兩人來到山口,王虎帶著一群土匪忽然鉆了出來,攔住了他們。趙乾坤不由得怒火中燒,厲聲喝問:“王虎,你我并無冤仇,為什么殺我全家,搶我錢財,連我都不放過?”
王虎罵道:“我們洪山出過小偷,出過娼妓,出過土匪強盜,但是他們都是被這亂世所逼,為生活所迫,并不可恥!可是你,居然當起了煙鬼,實在是可恥之極!老外拿煙害我國民,賺我白銀,你一個讀書人,居然不明不智,不但不奮起抗,而甘愿墮落。你就是一個該殺之人,我不殺你殺誰?”
趙乾坤被王虎一頓呵斥,羞愧難當,說道:“罷了罷了,正我一家人都不在了,我還是死了吧。”扭頭就往身邊土匪的刀口上撞。
王虎一把拉住,粗聲喝道:“想死?沒那么容易。”伸手一掌,拍在趙乾坤的脖子上,趙乾坤暈倒在地。
趙乾坤醒來時,耳邊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,“我兒,你終于醒過來了!”說話的竟然是趙金鑫,趙乾坤一把抱住他,哭著問:“爹,我們這是在陰間相會嗎?”
趙金鑫呵呵一笑,慈愛地拍了拍兒子的頭,說:“傻孩子,哪里有什么陰間。所有人都好好活著。這都是為了你戒煙,逼出來的辦法。”
一旁的舒郎中說:“還是王虎的辦法好啊。我的方法屬于霸王硬上弓,太過強硬。王虎的辦法,是軟辦法,是精神轉移法。每當趙公子煙癮發作時,他們逼迫趙公子逃命,轉移注意力,而且逼迫出骨髓里的精氣,抵抗煙毒。雖然讓趙公子擔驚受怕,卻戒掉了煙癮,也是值得的。”趙金鑫連連點頭。
舒郎中轉頭對趙乾坤說:“趙公子按照我的藥方,定時吃藥,休養一段時間,就會徹底康復。老朽告辭了。”
舒郎中走后,趙金鑫告訴兒子,王虎找到他,說是要帶著隊伍北上打八國聯,資不夠,想讓趙金鑫拿出一半家產資助,條件是趙乾坤戒掉煙癮。所以,在小柱子等人的配合下,上演了一出“追殺戲”。
趙乾坤從此戒掉了煙。他后來聽說,王虎的隊伍才走到長江,就被兩湖總督的隊滅了。趙乾坤在心底里替好漢王虎惋惜之余,也對他充滿感激之情。王虎他戒了煙癮,在洪山山口,王虎的一頓喝罵,更是罵醒了趙乾坤。他在心里對自己說,值此國家有難之時,好男兒,當自強!
于是趙乾坤在家鄉辦起了學堂,傳授他在廣州學堂里學到的新思想。后來,辛亥爆發時,趙乾坤帶領學生義無顧地投身到救國運動中去了。
4、義無聲民間故事
民國初年,光州城里有兩家名聲響亮的絲綢老店劉記和馬記。都說同行是冤家,然而這兩家卻處得親如兄弟,猶如一家。
這一年,據從京城中回來的商人說,京城里的絲綢價在一個勁兒地上漲,馬記老板馬常奎就動了心,擇了個閑日子到劉記老板劉永奇家吃酒,想慫恿他一起到京城里去開一家絲綢店。
劉永奇聽了來意,卻面帶難色地以家中兒女尚小,高堂年邁需照料,實在是不便遠行為由,婉拒了馬老板的相邀。
馬常奎無奈,只好長嘆道:“劉兄不去,我財單力薄,只好放棄這打算了!”
聽話聽音,劉永奇聽出了他是意欲進京發展卻又手中資金不足的難處,于是就想鼎力相助。他爽朗地接上了話茬,表示自己人雖不去,但可以出一半的啟動資金,算是入的股份。馬常奎一陣驚喜,隨即許諾,一定苦心經營,賺一筆,以報兄弟信任有加之情。
兩人說定,第二天一早劉永奇來到馬府送錢并為馬常奎赴京送行。分手時,馬常奎向著劉永奇深鞠一躬,拜托他照料尚留在光州城中的妻兒。
劉永奇慌忙將他扶起,告訴他家中諸事都不要掛念,一切他自會認真照理,在京放心經營就是。
自馬常奎走后,劉永奇便格外經心打理馬記和劉記的兩處買賣。馬常奎的兩個兒子也被他嚴加管束,所有花銷一律要經他允許方可。就這樣一年下來,馬記的盈利居然超過了劉記。
這年底,馬常奎從京城回來,劉永奇趕去其家敘談。兩人見面,馬常奎一個勁兒地言謝,劉永奇卻淡淡擺手制止。隨后,當得知馬常奎在京城的生意一直不如人意的情況后,他就勸諫馬常奎,要不就把那店關了,再回來就是了。可馬常奎說現在本錢都壓在店里,又已經辛苦了一年,總要再搏一搏賺回來些錢財才是。
劉永奇低頭思慮了片刻,卻也不再勉強,只是誠心地感慨著說,又要讓馬常奎為買賣受累了。
俗話說:月難熬,年好過。過了年,馬常奎急著要去京城打理生意,于是趕到劉永奇家里話別。兩人落座,相對飲茶。劉永奇見馬常奎今天老是一副欲言又止,心事重重的樣子,就問他為何這般。
馬常奎沉吟了半晌,終于下決心似的說出了心事。
他簡短地告訴劉永奇,京城里的買賣其實很是不景氣,連本金也蝕進去了一些。這次他想變賣自己光州城里的鋪子,再湊些本金帶去,往下就自一人經營,生意假使再蝕了本,也不至于拖累了好朋友。劉永奇先前入的股金暫無法返還,待日后翻過身來,定本利還清。
劉永奇驚,他緊鎖雙眉,沉默不語,似在思考什么。良久他抬頭,問馬常奎想把光州的鋪子變賣什么價。馬常奎報出了一萬洋的價碼。劉永奇沒有猶豫,馬上喊來賬房,開了一萬洋的銀票遞給馬常奎,并很真誠地告訴馬常奎,這鋪子收購過來就當是暫時替他保管的,待日后回來,定當奉還,一家幾口人也還他照顧著,他盡管無后顧之憂地去京城經營買賣就是。
馬常奎感激萬分,言過謝,第二日就啟程去京城。馬記店鋪也由劉永奇接手了,但他卻沒有改馬記的招牌,就連賬房的收支賬他依然還是像過去代管馬記時一樣,和劉記分開記,并且常常對身邊的朋友說,這馬記遲早等馬常奎回來,他是會歸還的。
如此數月,馬家開支全靠劉永奇支付。馬妻深感過意不去,這一天就讓兒子把他請到家中,與他商量辭退掉家里的傭人,以減少負擔。
劉永奇不允,說馬常奎如今一人在外闖蕩,自己怎么能怠慢了他托為照看的妻兒呢?傭人一個不減,以前怎樣就怎樣,不必客氣。
馬妻更是感激涕零,嚶嚶而泣中不免就責怪丈夫數月不給家里一封信,令人掛念。哪知一旁的劉永奇就接了她的話茬說:“夫人不必掛念,恰好我明日正好要到京城去辦一批貨,趁此機會帶你們母子進京與我那兄弟團聚一回。”
馬妻和兩個兒子聽劉永奇這樣~說都很歡喜,第二日便隨了劉永奇進京。
到得京城,劉永奇先把馬家母子安頓在客棧,然后只身去尋馬常奎的店鋪,言明尋到后再派人來接她們母子過去。
馬家母子歡欣異常,可是在客棧里左等右等不見有人來接,直到日暮西山,才見劉永奇快快地回來。馬妻忙上前詢問,劉永奇擠出一個笑臉回答她,店鋪是尋到了,不巧的是馬常奎恰到外地進貨去了,要半月才能回來。馬家母子聽后很是沮喪,劉永奇就勸慰他們,生意場上,疲于奔波是很正常的,這次就先回去,日后有機會了再來探望。
說著話一年就快過去了。眼看著進了臘月,馬常奎還是音訊全無。馬妻擔憂,又因丈夫走時并未留下在京城的詳細地址,便派了兩個兒子上門向劉永奇打聽,欲到京城探望其父。
劉永奇聽了馬家兩子的來意,微微一怔,隨即說那地址~時間想不起放什么地方了,待這兩天找到了再說。幾天過去,兩兄弟再上門來求,店里伙計卻說老板外出進貨了。二人就有些惱怒,心想,如今我父親在外兇吉不明,你卻根本沒把他當回事,這算什么仗義兄弟?
二人回家,稟明母親,馬妻也想不通劉永奇為什么會是這樣,但這件事就擱置了下來。自此后,馬家就同劉永奇少有來往了,只仕及面子,見面時笑笑而過。
又過兩月后的一個傍晚,一個滿身落魄、衣衫襤褸、額頭上還有幾塊疤的人敲響了馬家門,馬妻開門細看,頓時悲喜交加,此人竟是馬常奎!
劉永奇夫婦聞訊前來探望,見到如此這般,忍不住開口詢問,那馬常奎只是低了頭紅臉說出一句,馬某無能,賠了生意。劉永奇怔了一會兒,微微搖頭,囑咐了讓馬常奎好生休養的話便告辭而去。回家的路上,劉妻道:“永奇,如今馬常奎這副樣子,你正好可以將他的鋪子還給他經營,拉他一把呀!”
哪知劉永奇卻似有滿腹心事般搖了搖頭,只是叮嚀其妻,明日給馬家送去些洋,請個好夫給馬常奎調養。
數月過去,馬常奎調養得體胖面紅,自覺閑在家中無趣,便來到劉永奇店中,說現在他的店鋪也無力贖回,無事可做,想到劉記做個賬房。
劉永奇微頓,隨后笑著應酬他,做賬房的事以后再說,還是再養上一段身體為好。
馬常奎聽出了話中的推諉之意,心中不快,拂袖告辭。回到家中,其妻聞聽此事,感慨道:“人心真是難測!當初他仁義,如今你落魄了他竟這般勢利!”
馬常奎聽了,蹙眉緊思,良久冷笑數聲。
從此,馬常奎無事可做就開始進酒肆逛賭場,馬家日子漸漸沒落。劉永奇倒是時常派伙計送些銀兩接濟馬家,但卻不再與馬家來往,偶爾得見,揮手招呼即過。
這日,劉永奇去外地進貨,卻數日未歸。劉家人在著急間,忽有人送來一信,原來他竟遭匪綁架了。劉家急塌了天,按信上所說,湊足兩萬塊洋,這才將他贖了出來。回來后,劉永奇病一場,也不言語,只是哀聲嘆氣。
又過數日,馬家兄弟突然上門造,拿出一萬五千塊洋的銀票,說要贖回老店。劉永奇聽罷,只笑,并不點頭。兩兄弟便齊齊跪倒,苦苦哀求。他依然無動于衷,被逼急了才淡淡說道:“你二人回去告訴令尊,讓他死了這條心,這店鋪我是萬萬不能放手的!”
兄弟二人無奈,只好如實回家稟告。消息傳開,滿光州城里的人都說劉永奇不義。
馬常奎收回店鋪無望,死了心,每日更加肆無忌憚地
出入酒樓賭場,慢慢虛弱了身子。那日,他豪賭五天五夜,輸光了所有家產,還負了一屁股賭債,一口氣提上來竟口噴鮮血昏倒在賭場。眾債主將他抬回家,便坐在他家中不走,等著要債。
劉永奇聞訊趕到,剛進門就被馬家二子跪拜,聲淚俱下地求助。他一聲長嘆,拱手諸債主,發話,馬常奎所欠債務,明日憑欠條到劉記找他兌換就是。一干債主這才離去。
劉永奇來到后房,探看臥床的馬常奎,只見他面如白紙,氣若游絲。人之將死,其言也善。見劉永奇進來,他就落下淚來,哽咽著對劉永奇說:“我知限已到,只是這些年我愧對你呀!京城里的事,還有綁票的事……”
劉永奇卻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,告訴他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起了。馬常奎一驚,問他是否是已經知道了那些事情的真相,劉永奇微微頷首。馬常奎更加淚流不止,口里連呼:“愧對愧對!”
不過兩日,馬常奎亡故。馬家二子到劉家報喪,進門便跪倒,哭訴:“劉叔叔,我父親已經什么都跟我們說了,原來他在京城吃喝嫖賭敗光了錢財之事,你早已知道,可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們呢?”
劉永奇兩眼茫然,娓娓道出真相。馬常奎第一年回來說做生意虧了本,并還要賣了光州的店鋪再去京城的時候,劉永奇就覺得很蹊蹺了。既然是賠本的買賣,精明的他怎么可能還賣了自己光州的老鋪子,再量地投錢呢?
于是,劉永奇就托有去往京城的朋友打聽馬常奎的事,果然內里有玄機。原來那馬常奎到京城投靠了表弟,他表弟本是浪蕩之徒,引著馬常奎玩樂吃喝,使他很快就迷戀上京城花花世界里的享樂,荒廢了生意,賠錢也是必然。
聽說是這樣一種情況,劉永奇還沒有死心,怕有誤傳,決意先不告訴馬家母子,免得不必要的誤會。他想親自去京城打探證實,于是就有了那次帶馬家妻兒進京辦貨之舉。
然而那日親自打聽到的情況比他在光州聽說的還要嚴重,那馬常奎早已沉迷于豪賭之中,不能自拔,劉永奇這下徹底地明白了,為何他會賣掉老店也要來京城的原因。
如此一來,他自然不能讓馬家母子知道此事,以防夫妻生隙,父子生仇。只好謊稱馬常奎奔波生意未在家,將馬家母子再帶回光州。
后來,之所以不肯將馬記老店鋪還于馬常奎經營,也不讓他在自己店里做賬房,就是怕他再度敗財。
兄弟二人恍然悟,又抽噎著問道:“那后來我們父子誤解了您,從而雇人綁票您,您也知道嗎?”
劉永奇頷首:“我怎能不知道?你父親不解我一片苦心,就忌恨我,自然要謀算我。不是你們綁票了我,你們怎么可能有那么一筆錢要來贖回鋪子呢?人生在世,善惡只是一步之遙呀!這件事情我一旦說破,你兄弟二人就要擔一個惡名,小小年紀今后如何做事?心存孽障,百事不通。那你們馬家可就真正完了!想當初,馬家家業豐厚,只因你父一入歧途,萬難回頭,我只能忍痛相不能落井下石呀!”
果然,葬了馬常奎,劉永奇分文未要便將馬記老鋪還于馬家兄弟二人經營,算是保住了這份產業,不致使馬家沒落。不但如此,據說后來,馬記的生意還超過了劉記,成了光州城里最的絲綢店。
5、喊鵲橋民間故事
鵲橋傳說
張升家境貧寒,靠采藥為生。這天,他到柳家藥鋪去賣草藥,一抬頭,見門前貼著一張布告,說藥鋪老板柳呈青的千金柳艷得了重病,需要鐵膚樹的根做藥引,誰能找來鐵膚樹根,女的賞銀千兩,男的就把柳艷許配給他為妻。張升一見,也不賣藥了,一把揭了布告,說:“我知道哪有鐵膚樹根。”
柳呈青見狀,便把張升帶到藥鋪后面的住宅,只見柳艷小姐病得奄奄一息,已說不出話來。張升頓覺心如刀絞,其實,他和柳艷小姐已不是第一次見面了。上個月,張升來藥鋪賣藥,柳艷到藥鋪送飯,這對青年男女就有了點意思,后來又借故見了幾面,兩人早已情根深種。
這時,柳呈青問張升:“鐵膚樹根世間罕有,你去哪里找?”張升說:“家父也是采藥的,生前留下一本冊子,記載著鐵膚樹的生長之地。”
離開藥鋪,張升直奔城外三十里的二指峰,鐵膚樹就生長在那兒。二指峰山勢險惡,張升歷盡艱辛,終于爬上了半山腰,只見峰頭一分為二,像兩個張開的手指,中間是條裂谷,最窄處也有十幾丈寬。一片鐵膚樹就長在對面的峰頭上,可是對面這座山峰直上直下,根本無路可通,裂谷上又沒有橋,怎么過去呢?張升向裂谷下看去,只見下面黑沉沉的不見底,一股硫磺熱氣蒸騰而上。
張升沿著裂谷慢慢走,始終找不到過去的方法,想到生命垂危的柳艷小姐,他情急之下,就要往崖下爬去。這時,一個在山上砍柴的老樵夫攔住了他,張升對老樵夫講明原,老樵夫想了想說:“其實,裂谷上是有橋的,不過需要有人來喊,一喊橋就會出現。”張升納悶了:橋怎么會被喊出來呢?
老樵夫說,很多年前的七月初七,有一對私訂終身的男女,被女方家人追到了二指峰。當時裂谷上有一座索橋,那男的叫阿尤,先跑到了另一座峰上,女的叫織妹,正要跟過去,她的哥哥追到,抓住了她,還把索橋砍斷了。阿尤被困在孤峰上,和織妹相向而泣,兩人正要跳下裂谷殉情,幸好在峰上修行的鵲仙姑看到,她喊出了一座鵲橋,讓阿尤過橋團聚……
張升聽后苦笑,說世間哪有這種事。老樵夫認真地說:“怎么沒有呢?鵲仙姑還活著,我這就領你去。”
老樵夫領著張升走了好久山路,來到一間草屋旁。老樵夫先進去通報,不多時,一個臉蒙黑布的老婆婆走了出來,老樵夫說,這就是鵲仙姑。張升半信半疑,但還是對老婆婆說了自己的事。
老婆婆聽完,掐指算了算,說:“每年的七月初七酉時,才可以喊鵲橋,三天后就是這個日子,看你一片誠心,我就為你喊一次吧。”
臨別她又鄭重囑咐,過鵲橋有危險,記得只挖一截樹根就要往回跑,不然鵲橋一斷就回不來了。
張升點宛應,心里卻有點不相信,這鵲仙姑看著就像一個普通山民,難道她真有喊出鵲橋的本事?
一喊成橋
三天后的酉時,張升來到了裂谷邊。這時天色已暗,鵲仙姑和老樵夫正等在那里,見張升來了,鵲仙姑就俯身對著裂谷喊道:“架橋嘍!”
裂谷上窄下寬,鵲仙姑的喊聲激起回音,不絕于耳。忽然,裂谷下飛起一團金光,張升仔細一看,真的是一群喜鵲飛了出來!那些喜鵲一只只比雞小不了多少,翅膀上還帶有金絲。金絲喜鵲越聚越多,很快把裂谷的縫隙密密層層地填滿,鵲仙姑喊一聲:“還不過橋?”
張升一咬牙,踩著喜鵲的背就走了過去,雖然步子不太穩當,還是快速通過了。到了對面的峰上,那里果然長著十幾株鐵膚樹,張升匆匆挖出一截樹根,砍下后回頭就跑。這時,鵲橋上的喜鵲已不像剛才那么密集,張升飛快地跑了回來。
鵲仙姑喊過橋后就悄然離去了,只有老樵夫等在那里。張升就問老樵夫:“既然對面有珍貴的鐵膚樹根,為什么不在裂谷上架橋?”
老樵夫說:“索橋被砍斷后,也有人想重新架橋,可是白天剛把繩索接好,晚上橋就莫名其妙地斷了,后來就沒人敢修了。我猜是鵲仙姑在這里修行,不愿意受打擾,才施法斷橋的。對了,今天的事你不要說出去,當心鵲仙姑生氣。”
張升點宛應,拿著樹根回去給柳艷小姐熬藥,不久她的病就好了。張升提起成親的事,柳呈青滿口答應,但是又說:“我們柳家也是戶人家,嫁女兒不能寒酸,怎么著也得收一筆彩禮吧?這樣吧,你再去采些鐵膚樹根,賣出去就有彩禮了。”
張升一想,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,可是鵲仙姑說過,鵲橋只有每年七月七那天才能架起來,只好等一年了。一年后的七月初七,張升預備了一捆繩子,再次上了二指峰。他準備將繩子一端系在裂谷這邊的樹上,踩鵲橋過去后,另一端系在鐵膚樹上,這樣可以從容采滿一筐樹根,再攀著繩子回來。
張升上山后先去草屋找鵲仙姑,不料鵲仙姑不在。眼看酉時快到了,張升只好自己想辦法。看著黑不見底的裂谷,張升試著沖裂谷喊開了:“架橋嘍!”
在回音的嗡嗡聲中,跟上回一樣,裂谷下面忽然飛起一團金光,群金絲喜鵲越聚越多,密密層層地布滿了裂谷的縫隙,鵲橋竟然架好了!
張升見狀喜過望,他系好繩子,踏著鵲橋過了裂谷,很快就砍了滿滿一背簍鐵膚樹根。然后他攀著繩子回來,背著背簍下了峰。
誤墜橋下
張升把鐵膚樹根一賣,很快換回銀兩,置辦了彩禮。不料柳呈青又發話了:“我女兒怎么住得慣你家的草屋?最少也得是青瓦房。正你知道長鐵膚樹的地方,就再去一趟。”
張升沒有辦法,只好再等一年。第三年的七月初七,他剛要出發,突然想到,蓋房開銷,只挖一筐樹根不夠,于是就雇了幾名工人,帶上好幾捆繩子,直奔二指峰。張升計劃踩著鵲橋過去后,把所有繩子都分別系在兩頭樹上,那就是一座繩橋了,然后帶工人過去開挖。
來到裂谷前,已是酉時了,張升就朝裂谷下喊開了:“架橋嘍!”裂谷下果然又飛出一團金光,但這團金光比以前黯淡多了。眨眼間,金絲喜鵲架起長橋,張升抬腿就上,沒想到才走出兩步,就一腳踏空,墜落橋下!工人們剛想救他,只見谷底飛上來一團黃霧,沖破金絲喜鵲的,向眾人劈頭蓋臉沖了過來。家“媽呀”一聲叫,都跑了。
張升掉下鵲橋,可是沒有死,他被一張網托住了,就這樣懸吊在半空中。這時月光明亮,直照到谷底,張升看見谷底白花花的一片,也不知是什么,接著就聞見硫磺味更重,也更熱了。再看兩旁山壁,到處都是孔洞……正在疑惑之時,山峰上垂下了一條繩子,張升慌忙抓住,攀著繩子出了裂谷。
張升攀上峰頂,只見老樵夫和蒙著臉的鵲仙姑就站在面前,老樵夫一見張升就嘆起了氣:“你闖了禍,這一帶的老百姓要遭災了!”
張升不明白,鵲仙姑解釋道:“你剛才看見谷底的白色了吧?那是蝗蟲卵,因為谷底有地熱,適宜蝗蟲繁殖,那里蝗蟲數量得驚人。每年七月初七前后,蝗蟲翅膀長硬,不斷飛出谷外。如果此時有人喊一嗓子,受驚的蝗蟲就會蜂擁而出。幸好山壁間的孔洞里住著許多金絲喜鵲,蝗蟲出谷的時候,金絲喜鵲就飛出捕捉,有少量蝗蟲逃逸也不足為患了。因為天色暗,一般人看不清蝗蟲,乍一看,還以為金絲喜鵲是來架橋的。”
原來如此啊,張升點點頭,可他還有一個疑問,就問道:“為什么這回我過鵲橋,會掉下去?”
老樵夫嘆道:“還不是因為你得無厭,去年采了那么多鐵膚樹根。鐵膚樹極為嬌嫩,一旦根部損傷就活不成了。峰上的十幾株樹被你毀掉一半,用鐵膚樹嫩芽哺育幼鳥的金絲喜鵲不得不遷徙,離開了裂谷。喜鵲數量減,就不能承受你的重量了。好在我們事先在鵲橋下張了網,你才沒出事,但是蝗蟲已量逃逸出去,必然會危害附近的莊稼。”
聽到這里,張升也為后悔,他嘆了口氣說:“我是被那門親事逼急了,現在我想通了,既然娶不起,就算了,我這就下山家治蝗,將功贖罪。”鵲仙姑聽后,微微一笑,忽然摘下蒙臉布,露出一張滿是疤痕的臉來,說:“看你誠心悔改,我就你。我們兩個這就跟你下山,會一會柳家藥鋪的柳呈青!”
仙姑真相
來到柳家藥鋪,鵲仙姑自見了柳呈青,兩人在屋里一會兒哭一會兒笑。不多時,滿面淚痕的柳呈青走出來,鄭重宣布,女兒的婚事隨時都可以辦,不要瓦房了。
張升聞言,驚喜交加,馬上張羅親事,不幾天就把柳艷娶過了門。洞房花燭夜,張升對鵲仙姑贊不絕口,柳艷聞言撲哧一笑,說出了真相。
原來鵲仙姑就是當年的織妹,老樵夫就是阿尤。那一年兩人因為門不當戶不對,被織妹的哥哥追上二指峰。兩人隔峰相望,情急之下喊叫,誤打誤撞喊出了鵲橋。通過鵲橋兩人再次相會,但織妹的哥哥還是不依不饒,于是兩人雙雙跳下了懸崖。織妹的哥哥以為兩人必死無疑,追悔莫及。其實他們都被崖旁樹擋住,又爬了上來,但是織妹的臉容盡毀,平日里就蒙著臉。好在阿尤不離不棄,從此兩人就居住在二指峰。兩人在崖底看見過蝗蟲卵和金絲喜鵲,明白了鵲橋的秘密,也明白了此處關系著百姓的莊稼收成,就負起保護之責。織妹假扮鵲仙姑,想過去只有找她喊出鵲橋才行;阿尤則偷偷破壞修橋,不讓人隨意砍伐鐵膚樹根。
張升終于懂了,但他還是不明白,織妹是怎么說動自己的老丈人的?柳艷一指土到他腦門上:“榆木腦殼啊,我得管織妹叫姑姑,懂了嗎?我父親見了親妹妹,還有什么不答應的?再說,姑姑來了個現身說法,阿尤面對毀容的她還是不離不棄、相伴一生,可見,感情才是連接兩人幸福的真正鵲橋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