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五年前的高考
本文轉自：玉林日報
歲月匆匆，韶華易逝。1977年，曾中斷十年的高考恢復，到今年整整走過45年了。1977年我正在容縣六王高中任語文教師，有幸親歷給考生上輔導課、高考監考及閱卷等工作。回憶當年情景，點點滴滴仍如在眼前。
在公社會堂上語文輔導課
1977年10月21日，國家發布了當年12月恢復高考的消息。眾多有條件參加高考的人特別激動，都想揮劍上陣一試鋒芒！復習迎考頓時成了熱潮。那時，六王高中只能吸收少數考生到校復習。為了滿足大量考生的學習愿望，公社決定由六王高中的教師在公社會堂上輔導課。開頭炮的是語文課，任務落在我身上。這樣的大課，我是首次嘗試。考慮到聽課的對象大多長期離開學校，離開課本已經很久了，對高考涉及的知識大都遺忘或生疏，我必須根據高考的要求和涉及的范圍，既全面系統又提綱挈領突出重點地備課授課。
記得上大課那天，公社會堂排椅上坐滿了人，通道也幾乎被塞滿了，遲來的只能在后面站著。公社廣播站的同志早已做好各種準備，我在臨時搬來的黑板前講起課來。遇到重點難點和不易聽懂的，我就簡要地進行板書，還把一些知識編成了順口溜。高考語文涉及的知識面很廣，字、詞、句、語法、修辭，這些基礎知識只能簡要地復習，文章的閱讀分析應注意的問題不能不提及，更重要的是作文指導，我重點講解了記敘文的寫作，特別是怎樣寫人記事。
會堂里的聽眾大概有一千多人，卻沒有嘈雜聲，沒有人抽煙或開小差，直到講課完畢，大家才依依不舍地散去。自我從教以來，聽課人的年齡差距這么大，文化程度如此懸殊，從事的職業種類不同，求知欲卻都那么強烈，課堂那么擁擠——這樣的大課實在是前所未有的了。
閱卷中的忙嚴樂
1977年12月11日至12日，高考順利舉行。不久之后，我接到參加高考閱卷的通知。當年玉林地區有八個縣，我們自帶行李到原玉林高中報到，分配到學生宿舍住宿。來參加閱卷的都是中老年教師，雖然住的是架床，大家仍非常高興，都為參加這次有歷史意義的高考閱卷而感到光榮和自豪。
報到后的第二天上午，參與閱卷的工作人員集中會堂開會。會上，當時玉林地區負責管理教育的領導作動員報告，強調了恢復高考及這次閱卷的重要意義，對閱卷工作提出了嚴格的要求。桂平潯州高中頗有聲望的招鳳翔老師代表參加閱卷的人員表決心。會后大家熱烈討論，紛紛表示要嚴肅認真、高質量完成閱卷任務。
緊接著就按考試科目分閱卷大組，然后再由各大組細分為若干小組。我們語文組人員最多，任務最重，有作文、語文知識兩大組，然后再分小組，我被分到作文組并指定為小組長。我們這個小組人才濟濟，成員來自八個縣的高中，包括玉林地區、各縣教研室及玉林師范的老師和教研員。那年的作文題是《在難忘的日子里》《我們要繼承前輩的優良傳統》。我們按要求詳盡討論評分標準后，先進行試改。在大家閱讀同一作文后各自按評分的幾項要求評出該文成績，然后把各人的評分及意見亮出，再集體討論，各抒己見，得出大家公認的評分。經歷這幾步之后，大家認識提高，意見漸趨接近，掌握不偏高不偏低的標準，在此基礎上再分成兩人一小組，同閱一文取得一致后才確定評分。有爭議不下，或難以決斷的作文交由組長審議確定。如有極其特殊的（如要評0分等），經小組集體討論并向上級領導請示。我這個小組長并不輕松，除了組內的事，上班前要提前到保密室簽名領取試卷，下班后要整理、密封試卷交回保密室，早上班晚下班。雖有點忙，可是全組人齊心合力，互相尊重，認真閱卷、評分，倒也非常快樂。
閱卷中偶遇精彩文章，好文大家共賞，也是一件樂事。有些文外的話題，也會引起大家興趣。有個考生完成作文后，在空白處寫上一首打油詩：“小子本無才，老子逼我來。今年考不上，明年不再來。”大家都感到驚奇，在如此嚴肅的考場，竟然這樣淘氣放肆，細看他的作文，內容和文筆都不差，我們商量后不作違反考試規則處理。還有一位考生這樣寫：“讀書無用真害人，面對試題悔未勤，回去發奮再迎戰，男兒何必畏艱辛。”我們也慎重處理了。
看榜熱及現場會議
1978年春天，1977年高考的錄取名單陸續公布了。這不僅是關系到考生的大事，也牽動了廣大群眾的心。那是盼望10年才能見到的好消息啊！記不得是哪一天了，容縣城里張貼了大學錄取的光榮榜，喜訊傳開，群情振奮，大家都想知道被譽為“天之驕子”的大學生落在誰家。容城的群眾爭相觀看，公社的人聽到消息也紛紛到城里看榜。一些有心人當起了義務統計員和宣傳員，說六王公社的考生成績好，錄取的人數多……
春插農忙假期間，我回了一趟岑溪的老家。剛回到學校不久，校長就匆匆忙忙來找我。他既興奮又嚴肅地說，接縣教育局通知，由于1977年高考六王高中語文科成績突出，決定下周星期三在學校召開全縣高考語文復習現場會議，由我介紹復習經驗并上公開課。我又驚又喜。那時我擔任三個班的語文課，除了每天正常的幾節課還要準備全縣性的公開課，而第二天就是星期一，時間十分緊張，真是忙極了。
星期三早上，現場會議如期舉行，縣教育部門領導，縣教研室主任、教研員，各公社高中的領導、語文教研組長，六王公社的領導及公社附近各大隊初中語文教師都來聽課。我講的是作文指導課。因為在語文考試中最重要最大的題目就是作文，占整科成績的40%，對考試的成敗有很大影響，所以對作文要特別重視。我系統地把有關的寫作知識簡要地點出，然后根據當時的形勢擬了一道作文題，和學生們分析探討，如何正確審題、選擇材料、組織材料、重點詳略處理，開頭結尾怎樣才能簡要精彩，書寫格式字體等注意事項，既啟發同學思考回答又要進行精當的指點，師生共同互動，課堂氣氛非常活躍。最后，我出示了一篇當時能找到的與我們所擬定題目緊密聯系，而又極為典型的優秀文章給大家欣賞，并進行評析，讓同學們了解如何寫出好作文……這節公開課，得到了與會人員的一致好評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