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祖母的心愿

走過幼時，走過孩童，走過青春……那一個個透明的日子永遠像一塊塊透明澄黃的琥珀，凝縮著每一滴歡笑的淚水，映現著我們臉上的那一抹純真。一顆顆琥珀連成一串珠鏈，一點點伴隨著我們長大。而夢想好比一顆幼嫩的種子，在消無聲息的時光中，時緩時快地生長著，從未停止，從不放棄，生生不息。

如果說生命是張潔白的素箋，我想我便要在這片素色的空間上繪出夢想，并給夢想渲染上自己個性的色彩，讓它在我的世界里恣意的斑斕。

每一個幸福女孩的童年，都至少會有一個芭比娃娃，都會有一個或是數個屬于自己的公主夢。夢中也許有白馬王子，也許有糖果屋，也許有是棉花糖的云彩，也許有永遠不會消失的彩虹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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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絲毫不例外，在筆還握不住的年紀，我已經可以熟練地穿針引線了。那時的我，最喜歡的事，就是給娃娃換衣服，幫娃娃套上短裙、禮服、長褲、T恤……或許在這個年紀的我，那顆夢的種子便已存放在我內心深處的某一個角落……

時間如流水一般，帶著童年的種種幸福和惆悵漸漸遠逝，隨著時間的推移，這粉紅色氣泡般微小的愿望也會在陽光下一個個蒸發。然而，卻有一個身影始終刻畫在我的腦海，不曾模糊，日久彌新，這個身影就是我的祖母。老祖母操勞了一輩子，年輕的時候為了節省，常常在晚上摸黑做針線活，把眼睛都熬壞了。我經常幫她穿針。老祖母的針腳總是密密的，整齊而結實。每次她拿起針，我也就有模有樣的拿起針線，學著她的姿勢，照葫蘆畫瓢般在零碎的布頭上縫著。她總會瞇起早已不是那么澄澈的眼睛，笑著說：“我們家小丫頭真有天分。”

老祖母生在那個動蕩的年代，沒讀過什么書，但我卻覺得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。記憶中始終有一個畫面定格在那里，屋內的一角，老祖母在昏暗的燈光下，佝僂著身體，坐在縫紉機前。皮帶轉動，絲線劃過，整齊的烙印在棉布上，她的腳在踏板上有節奏的踩踏，伴隨著縫紉機發出“嗒嗒嗒，嗒嗒嗒……”的聲音，那有節奏的律動，仿佛一個嫻熟的鼓手在架子鼓上密密麻麻地敲打，那聲音在小屋里盤旋，然后沖出小屋，沖向夜空，這就是我最早聽到的音樂，最好聽的“獨奏”。

如今每每聽到“嗒嗒嗒，嗒嗒嗒……”的節奏，我的心就會格外平靜，也許那個夢的種子，正是那個時候播種下去的，隨著時間的推移，夢漸漸的……我開始在紙上勾勒出線條，或是剛毅，或是柔美，或是簡單，或是復雜，它們組成各種各樣的衣裙，都是我的夢想，夢的種子開始泛出綠芽……

我畫了一條白色的公主裙，很美很美的樣子。老祖母看到后，慈愛地摸摸我的頭，笑著說：“我會幫你做出來的。”而那個夏天還未走遠，老祖母便在一個傍晚，踏著夕陽的余暉，追趕著夏的步伐，去了。未完成的裙子還擺在縫紉機上，只差最后一層紗。老祖母生前的最后那幾分鐘，還掛念著裙子，掂念著我。

我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在裙子上綴上的最后那一層紗，在我看來，那是我和老祖母共同完成的一件“心愿”。現在，它靜靜地掛在我的衣柜中，那是夢的種子，抽出枝條，長出了綠葉……

老祖母已經離開我很久了，夏天已經來去好幾個輪回了，老祖母卻再也沒有回來。但是她的身影，連同她為我開啟的夢想，卻深深地種在我的心田，每當生命中的旋律“嗒嗒嗒，嗒嗒嗒……”想起，我知道，那是我的夢想在滋長，夢花在開放。

嗒嗒嗒，嗒嗒嗒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