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的那叢木棉

偶然一睯，竟看到窗外那一叢燃燒的云霞，那是火紅的，大朵大朵的木棉，佇立在蒼老的木枝上，邂逅著淡淡的黃昏，與幾只麻雀啁啾著一日的時光……

喜歡那叢木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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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那熱情奔放的身姿，隨著風(fēng)的呢喃，緩緩的輕盈，落在枯黃的草海中。只見一個身穿紫色花裙的女孩，一步步的跳入其中，小心翼翼的將這朵火光騰起，攬入懷中，她是要帶去哪呢？是回家裝扮小女孩的紗裙；是回家煲出一碗清甜的涼茶；還是悄悄點綴在自己的秀發(fā)上，扮林中公主，扮花中仙子。陽光的薄紗籠罩著女孩，甜甜的笑容中顯示出一層朦朧，透近那陳年往事……

每每到春日。老屋后的一樹木棉，便追著春風(fēng)，一朵挨著一朵，呼啦呼啦的開了。那會兒，葉還未長全，一束花滿頭，小臉粉粉的，紅暈浸染，如情竇初開的少女。每到這時，外婆便會叫我和姐姐去拾木棉。兩個小人手牽著手，在樹底下仰望，盼木棉快快落。我們跟著風(fēng)兒跑，想要它懷里的木棉，邊跑邊彎著身子撿，一朵又一朵。一個負(fù)責(zé)拾，一個負(fù)責(zé)拿回家，放在門房前曬，一排排的搭在木架上，遠(yuǎn)遠(yuǎn)望去，就像房子插滿了花，美得讓人心醉。

日子如水悄悄流逝。紅火的木棉花漸漸化作一團(tuán)棉，卻亦有她的風(fēng)韻，沉沉甸甸里，望得見日月風(fēng)光在里頭喧鬧，房門前的花也曬成了花干，暗紅的，已無昨日的風(fēng)采。外婆端起一木板的木棉，拿起屋中，放入燒開的水里，拿木勺攪啊攪。一鍋沸疼的清水，漸漸被木棉染紅，上下咕咚冒著泡。一股青澀的苦味漸漸彌漫開來。我和姐姐并不喜歡這涼茶，撿木棉也只是為了過家家的裝飾，于是兩人便一起相約出逃，外婆也緊追不舍，端著兩碗涼茶，大聲嚷道“喝完就給你們梅干了！”我和姐姐無可奈何，卻又心思思了酸酸甜甜梅干，只好蹩著嘴，皺著眉，一口口咽下，頗有幾分壯士臨行前的形色。樹底下小團(tuán)小團(tuán)的棉花打著滾，我和姐姐坐在倚門的木椅上，看外婆弓著身子，一個個將棉花球撿入圍裙中，回到家里，再一朵一朵的，慢慢理好。用藍(lán)色的小碎花布裹起來，一針下去，綠的是葉，一針上來，紅的是花。夜晚，月涼如水，頸下的枕頭似乎還殘留著外婆手指的余溫，童謠在夢在耳邊輕囈，夢里有著整個春日木棉的身影，外婆的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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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棉。這是記憶里的家園，蕩著木棉花瓣，甘甜的涼茶，柔軟的棉花，外婆的叮嚀。以至于那么多年了，每當(dāng)木棉出現(xiàn)在眼簾，便想起那奉獻(xiàn)一整個春的木棉花，便想起兒時與外婆，與姐姐的小小時光。

那種親切是骨子里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