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過隆冬長夜

冬以寒宣泄寂寞，夜以靜隱忍蒼涼。

——題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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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，黑漆漆的，黑的仿佛墨汁般滴落，星辰也沒了身影，害怕而憂愁得躲到渺遠的黑暗里去了。只有深夜的寧靜，摻雜著鐘表的聲音，攪動著身邊凝固的空氣。

這樣的夜晚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個，讓我覺得發冷，四周彌漫著一種蕭瑟的沉寂，就是這樣一個夜，父親平生第一次出了車禍。

一月的冬天很冷，不比乍暖還寒的早春，寒風呼嘯著，我去看父親。灰白的墻壁與灰白的被單，冷冰冰的消毒水味與墻外冷冰冰的黑夜。父親坐在床上，臉上是格格不入的笑容，在他方正的臉上，眼角處多了很多魚尾紋。見我來了，他急忙用被子蓋住纏著厚厚的白色繃帶的右手。嘴角上揚一直列到了耳根。可我見了這樣的父親，這樣的笑容，只感到一股心痛慢慢涌上。

父親的塊頭很大，個子高高的，現在卻要把寬大的手腳都像刺猬般所在那不成比例的小床上。可他還是在笑，笑瞇瞇的看著我，一種酸酸的感覺占據了我的鼻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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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依然是笑，只是笑，眼里仿佛要溢出溫暖的河流來，仿佛在說，沒有爸爸在自己要照顧自己，都這么大的人了晚上不能再蹬被子了，天冷了要多加衣服……我的眼睛急忙躲避開，放下東西拿了水盆轉身向外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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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打了熱水，拿了毛巾來，擰好了卻呆呆的佇立著不動，父親的臉上盡是大大小小的刮傷，額頭上殘留下歲月流逝過的痕跡，很濃很濃的眼黛上嵌著明眸。坐在床邊，看著父親，想起來每個深夜，都是父親給我多披一件衣服，給我拿一杯溫水過來，他總是回來得很晚，總是疲憊的穿梭在這黑夜，也正如這黑夜般沉穩。

他的手在被子里動了一下，我知道，他想要大概是想抱抱我或者寵溺的揉揉我的頭發，可他僵住了，只是低聲說；“回去的路上小心，大冷天的別老來醫院。打個車快些，你不該一個人走夜路。”話講得很輕，很柔，卻擲地有聲。

街角的路燈忽明忽暗的搖曳著，除了被風吹的打著旋的殘枝敗葉同我一路行走在這隆冬的長夜，周圍盡是靜默的死物。

還記得那一年冬天，比賽，失利；考試，退步。接連幾次不見任何成績的我頹廢而無助，終日把自己悶在屋子中，漫無目的的趴在桌子上學習，然后昏昏欲睡，最后索性睡過去。是父親，拉著我的手，找回了我一同輸掉的微笑。放飛，奔跑，歡笑，一個高大和一個矮小的身影，穿梭在流年的春天。一個長尾巴的大風箏飄得又遠又高，伴著白云翩翩起舞。

隆冬并沒有那么難熬，隨著歲月流轉這些總是要承受。走著走著，天際邊突然映出一道紅光打破了長夜沉寂的蒼涼。

父親出院的時候迎春花已經團簇而放了，走過了這隆冬的慢慢長夜，收拾行囊重新上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