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自己的青春奉獻給了100萬
一個寂寞如煙花的女子,有著恣意的冷艷與決絕,她給別人的世界是那么遼闊,給自己的卻那么吝嗇。
電話
寂寞如煙花的女子,在暗夜席卷的頹然里,肆意的冷艷與決絕,直刺骨髓。那些極容易流失的情感,像一年里必經的四季,慢慢積聚,又漸漸散去,在刺眼的日光燈之下,失所流離。她彷佛在暗夜的惆悵里,聞到熾熱的不可拒絕的溫度,些許傳來,些許遠去。在瞬間視線里可及,又如一場煙花絢爛華麗的消逝。
她把自己的靈魂以最低廉的方式,輕蔑而不屑地抖落最后一個背負,連同肉體,簡單而直接的處理掉,抑或是骨子里的桀驁不馴,難以讓她趨于清寂,她漸漸陷入漩渦,無力支撐,已入絕境。她的青春再也沒有回復的可能。
父親病重,患的是腎功能衰竭同時還伴有尿毒癥,醫(yī)生要家屬準備幾十萬的費用,同時還在聯(lián)系腎源,父親的生命危在旦夕,岌岌可危。母親打來電話,電話那端傳來的是母親的泣不成聲。良久她都不能言語,沉默了片刻,她安慰母親,叫她不必擔心,她說她會竭盡所有去挽回父親的生命,放下電話,淚水早已無法克制,她失聲痛哭了起來。淚肆意地流,淌過眼角,她心如刀割,卻一再佯裝堅毅勸慰母親,不要擔心。其實她的軟弱與惶恐,早已無力支撐。
她一面假裝鎮(zhèn)定,安撫驚恐未定的母親,一面強力克制不能自已的情緒,叫母親不要有負重,父親的病雖然嚴重,但總可以醫(yī)治的好,只是需要大量的金錢來填補,幾十萬的醫(yī)療費用對于這個慘淡經營的家來說,無疑是雪上加霜,幾近天文數字,雖然她根本無法負擔得起。但在母親面前她還是做下許諾,媽,您放心,我會竭盡全力去救父親,哪怕有一絲希望,我都不會放棄,請你相信我,我斷然不會讓父親輕易地離開我們,因為我骨子里流淌的是他的血。
母親平靜了許多,不再那么悲慟,但還是有些遲疑,關切地問,小紫,你父親的事我們從長計議,無論如何你都要善待你自己,保重你自己,這些年,家里的事近乎全倚靠你,你父親不會倒下,我們都會盡全力,但我更不想讓我的女兒再有什么事,你知道,我已經受不住任何打擊,請記得,愛惜你自己。
放下電話,良久,不能一個字,她哽咽的看著嵌在白色墻壁的全家福,是的,少一個摯愛的人都不是完整的家,父親熟悉的笑容似乎就在眼前。淚水一滴一滴滾落在紅薔薇,它們安然,靜默,平淡知足卻享受平和。她的眼睛長久地駐留在這些靜默的植物上,令人憐惜,卻自發(fā)有著如草芥般生命的頑強,希望散落在這些無人注重的生命上,他們尋找著任何可以生存的可能,因為他們有互相依靠的臂膀。
孤寂
曾經有一家模特影視公司的老板看重了她清新脫俗,不懼權貴冷若冰霜的氣質,很想與她簽約,但這樣一個不入主流的女子,怎能落入世俗,她明白演藝圈一旦涉足,便不能回頭,是是非非,名利糾葛,并非她追尋想要的生活,老板開出的條件是:小紫做他的情人。她斷然拒絕了老板的盛情,毅然決然地走著自己的路,不曾遲疑。
她獨自走在空曠而冷冷的澤成路,風肆意地吹著發(fā)絲,眼前的一切都變化得凌亂不堪,她用手撩去遮在眼角的發(fā),試圖看清這路的泥濘,夜依然安詳而沉靜,就象已入夢的人在囈語,間或會有聒噪的蟬鳴,隱隱傳來,低吟淺唱著內心的憂慮,憂傷而彷徨。路的兩旁是高大稀疏的法國梧桐,在夏季,他們開得異常繁盛,淡淡的花香撲面而來,仿佛只有此處,這些激蕩的暗涌與難以安放的青春可以暫時遺忘,無限起伏的惆悵可以暫時擱淺,靈魂得以救贖。
她只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延續(xù)父親的生命,雖然是一個錯誤的決定,但窮途末路,她毫無選擇的余地,這更為快捷,因為一切都來得太殘酷。而她的微弱無力根本無法抵抗命運所帶來的劇烈撞擊,在這場生命的戰(zhàn)爭里,她是勝者,亦是敗者。
她用自己的方式來報答父親給予恩澤的種種可能,她的付出卻無人知情,日日夜夜,疲于奔命,受盡煎熬,人情冷暖,讓她更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親情。自此無人獲悉,那些昂貴的平民無法享用的進口藥,源源不斷地輸入父親體內,母親打來電話,告訴她父親的病情有所好轉,她興奮地猶如孩童,她仿佛看到開滿櫻花的天堂,笑容依舊,彼岸花香。
這些時日。她一直四處輾轉,多處借錢,受盡冷眼,她的內心似乎經歷一場切膚之裂的絞痛,卻還是那么無力。生活給于她的難題太過無情。
夏日的深夜,涼意襲來,雖不那么重,但她卻感到異常寒冷,風似乎直入骨髓,割裂著每一寸肌膚。
她的臉上仍舊施了淡淡的妝,穿一件吊帶的白色背心,洗的發(fā)白的牛仔褲,長發(fā)披散,在夜的黯然,卻顯得更加的妖嬈嫵媚。由于連日勞累,面色慘白,看上去卻依然是冷冷的美。
酒吧處在鬧市區(qū)的一角,似乎隔離了塵世,獨自悠閑著歌舞升平,不諳世事。一派狂熱與頹敗的聲色。他們沉溺在一片喧囂的異域,全然忘卻了在另一個世界判若兩人的自己,不停的放縱與肆意,亦有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疏離。
她徑直走向吧臺,向侍者點了一瓶伏特加,水晶葡萄和冰塊,便隨意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,她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,仿佛只有這城市的一隅可以暫時將那些咄咄逼人的無力躲避,只為了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,靈魂卻還是那么孤寂。
她來到這里,總會引起許多男人的注意,他們的目光灼熱,散發(fā)著最原始的情欲,向她逼近,她亦知,男人的貪婪與不懷好意,男人斷然不可靠的太近,曖昧的薄紗一旦被掀開,便沒有了任何神秘,露出人性最拙劣的面目。所以,她寧肯選擇游離。
她點燃一根煙,猛吸下去,忽然感覺異常的和緩,仿佛聞到櫻花的香味,四處香溢,近在咫尺的距離。
她一杯接一杯的吞下去,臉色微微的泛起紅潤,些許醉意,但她還是淹沒在不可逆轉的漩渦里,不能自已。她惻隱的心被巨大的網網住了,透不過氣來,她只是需要一點光線,抵達內心的卻是無盡的黑暗。男人們依舊向她搭訕著不著邊際的言語,而她一貫的表情還是冷冷地,沒有一個字,因為她明白,他們無法給與。
她抽了一口煙,深深地吸了一口,有些嗆,但她還是試著抽完,心依然是那么孤寂,因為無能為力。她從手提包里拿出手機,將號碼撥通,聲音傳來:
小紫,你想好了,你終于肯給我打電話了。
是,我現在澤成路酒吧,你可以來一趟么?
好,20分鐘我開車去,等我。
放下電話,她仿佛終于徹底地松了一口氣,時間的無情,只在于爭分奪秒,為了拯救,她毫不吝嗇地做出最后的決定。雖然并不是她的初衷,只希望一切都來得及。
模特影視公司的老板四十歲左右的年紀,有一個循規(guī)蹈矩的妻子,還有一個10歲的女兒,據陳明林告訴小紫,他與妻子的婚姻名存實亡,但都不愿意離婚,說是為了女兒,他的妻子對于他在外面的花邊事一概不問不聞,而他亦如此。
陳明林笑著對小紫說,寶貝,終于等到你電話了,你想通了。
不過我有個條件。
什么條件?
先給我一百萬。
你要這么多錢做什么?
你不要管,為了救人。
你答不答應?如果不答應,我馬上離開。
哎,你就是這樣,我是關心你才這么說,你要一百萬可以,但我總不能現在就給你,過了今晚,明天我就把支票給你。
陳明林似笑非笑的看著小紫,說,寶貝,委屈了你,你知道的,我家里的老婆不愿意跟我離,財產如果要分割,她會分去一部分,等我女兒長大點,我們會離婚,我會娶你的。
恩,這個我倒不在意,我們本來就是一場交易,三年的時間,我紅了,錢會一分不少的還給你,那時,再另做決定。你看好不好。
你總是這么決絕,拒人于千里,我沒要你還。我只要你。
一夜
酒店的房間陳明林早有了預定,橘黃色的光曖昧而溫柔,PAGGNI的音樂舒緩而亢奮,熱烈地不可拒絕的。
他猛烈地箍緊她的腰,將她用力地推翻在床上,簡單而粗暴,她很快地便被剝去華麗的外衣,只剩下最原始的酮體,妖嬈而魅惑,散發(fā)著令人窒息的灼熱,他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,說,我要你。他很快地便進入了她的身體,往返地探索著她身體里的每一個秘密,柔軟而溫熱。她面無表情地閉上眼睛,她的心里開始流血,似乎帶著血腥。
他的呼吸漸漸急促,似乎到達了最銷魂的地步,他對她完成了一次女人的蛻變,雖然她并非出自真心,而她要的只是一個條件,一個交換而已。
第二天,她收到了陳的賬單,赫然標示著:收到一百萬。
她沒有一絲驚喜,心里卻愈來愈孤寂。
父親終于換好了腎臟,尿毒癥也已經痊愈,她把剩下的幾十萬都一同存寄在父親的賬戶,父親在電話里,一直念叨著小紫。追問她這么多錢的緣故,但她始終不肯言語,他們叫她回去,但她每次都推脫自己的工作過于繁重,借口托辭,她不肯回去。她一直在心里深念著父親,感謝上蒼讓他的生命用這樣的方式延續(xù),1百萬換回了父親的性命,她認為所有的犧牲都值得,但她卻不能原諒自己,她把自己的靈魂遠遠地放逐,不能被救贖,她黯然地地望著天邊一隅,在那個遙遠的天堂,才得以救贖,靈魂本應該屬于那個國度,一塵不染,她仿佛又聞到櫻花的香氣,四處飄溢,看上去是那么亦真亦幻的美,觸手可及。
她始終都沒有再回去。
在十二樓的高度,她凄然而決絕,縱身跳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