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,他在流浪
那年,當他只身一人來到這個遙遠陌生的海角,站在心中無數次期待過的大學門口時,他心中的那種驚喜不知在什么時候早已消散了。
怎么會是這樣呢?他在照片中明明看見的是一個充滿朝氣的校園。它有一種令人向往的情懷和對它那淡淡的情愫。對了!他還看見了冬天校園里那飛舞的雪花。
他此刻的心情就像頭頂上的那輪像蛋黃的太陽,軟綿無力。
也許是自己錯了吧。他拖著沉重的行李在好心的學哥的幫助下找到了自己的宿舍,從此這就是他的家。家?此刻聽著怎么有點陌生?自己離開了以前的那個家,怎么會不陌生呢?
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。只是他的心從進校的那天起就產生了一個結。此后很長一段時間都停留在了里面。
學習開始了。宿舍,食堂,教室三點一線。給他最大的感覺就是整天心中空空的,怪怪的。仿佛身上有幾只蟲子在爬行,令人有點煩躁。最大的驚喜莫過于他獲得了絕對的空間自由和時間上的自由。不過這種感覺一個月以后就奇妙的消失了。
他厭煩了,退縮了。前程不再是金光大道,它被恐懼和黑暗所籠罩。他從來沒有這么害怕過。他甚至預示到了自己的將來,周圍全是奇暗無比的黑洞。
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,地上的煙頭在不斷的增加,屋子里的空氣更加污濁。拿著手機,卻遲遲不能按下那個熟悉的號碼。突然一個燃著的煙頭掉在了地上,手指輕輕的動了一下。三秒的等候電話接通了。
那邊一個帶有磁性的聲音溫和的問了一下“這么晚了,還沒有睡呀。有什么事嗎?”是呀,有什么事嗎?心中確實有事。但他卻沒有勇氣開口。此時,他的呼吸有點急促,心跳的聲音讓他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。那邊又開口說話了。“這么晚了,早點睡吧。要是沒有什么事的話,就掛了吧。”,“不要掛,我有事”,“那就說說吧”,“我……我……我想……”,“有什么事就直說吧,是不是有什么心事?”,“我想……我想……回去復學。”此刻,夜靜的出奇,出奇的有點可怕。
他在等待一個答復,一個可能改變他命運的答復。這個等待有點漫長,他的心在受煎熬,他已做好最壞的打算。終于一個沙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。只是這聲音有點沉重,有點無賴,甚至有點絕望。“這件事情你還是多想想二天吧。”電話掛斷了。他呆呆的軟坐在椅子上,在昏暗的燈光下,眼角有兩顆閃爍的小精靈偷偷的劃掉。他知道一切都已不可能了。
之后,他變得更加沉默了。
從此,他常常失眠。在人靜夜深的夜晚每每醒來,眼角總是掛著淚珠。一個人來到陽臺上,望著下面昏暗的燈光。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靜。他又做夢了,夢見了那熟悉的高中校園。那人,那樹,那花,還有那情。
想想以前,他最愛深秋的落葉。他說落葉飄離枝頭的一剎那最令人同情,要墜入大地的一剎那最令人感動。落葉對枝頭的留戀就像人們對往事的向往一樣。
那年,他的心在流浪。他的流浪始于那原始的靜默,黃昏推窗的那刻,或又是一個秋天的落葉開始紛紛揚揚的時候。有一段時間他在月光下一遍一遍的聽《無聲的雨》這首歌,卻聽得心中全是蒼涼。
仿佛他自己置身于廣闊的草原上,天空電閃雷鳴,周圍大雨滂沱。自己就是一只被拋棄的丑小鴨,任你自生自滅。
夜深時,他開始將他的筆記本和那歌放到一個角落里,他要把自己的心空出來。卻發現空出的心盛滿了更多的痛和落寞。
物換星移,時光飛逝。
又一個冬天來臨了。他看見了那久違的雪花。內心的竊喜促使他來到校園內。這紛紛揚揚的雪花一朵朵,一簇簇是那么的潔白無暇。雪后初晴,陽光明媚。整個世界是如此的明亮,他感受到了難得的陽光和美好。
之后,他發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。他試著去接觸身邊的每件事,有一種想去接納這個世界的渴望。
陽春三月,繁花似錦,蝶舞蜂喧。
這天他想去圖書館看看。
當他進入圖書館時,他駐足了。里面坐滿了人,埋著頭全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他此刻感受到了一種力量,一種催人奮進的力量,也是從他身上消失了很久的力量。
他沒有再進去。回頭轉身的一刻,他流淚了。這是一種幸福的淚水,其中閃耀著期望和決絕。
走出大門時,仿佛天空響起了《從頭再來》那首歌:昨天所有的榮譽/已變成遙遠的回憶/辛辛苦苦已度過半生/今夜重又走入風雨/我不能隨波浮沉/為了我致愛的親人/再苦再難也要堅強/只為那些期待眼神/心若在夢就在/天地之間還有真愛。
天空下,他的背影逐漸遠去。他想,流浪也許該結束了……